似乎年龄越大越容易怀念小时候,经常挂在嘴边的是:我小时候……
年关将近,越发怀念小时候,我知道,那是想家了。
少时写作文,总喜欢写我的家乡在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小山村,村边有条小溪缓缓地流着……
其实,我的家乡地处平原,根本不是什么小山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村里有300多户人家,大多姓刘,我的本族。
只要是别的姓,就会知道是外来的,小时候恼了,会指着对方骂:你个外来户……
村外就是通往城里的大道,自然也没有什么小溪,也没有什么山。
小孩子最盼望过年了。喝过腊八粥,小年就快了。妈妈说小年是灶王爷的生日,那天必得把旧的灶王爷揭下,换上新的。然后扫屋,意思把旧的灰尘扫去,好让灶王爷住的亮堂。
还要吃顿饺子,放挂炮仗。饺子捞出来放在灶王爷跟前供供,妈妈说让灶王爷先吃,吃完了好上天去禀告玉帝,希望能为我们家多说点好话。
天擦黑,村里的鞭炮声就开始此起彼伏地响了,妈妈必得念叨着,灶王爷启程了,路上小心,别忘了给我们家多说点好话,来年给你做好吃的。
过了小年,村里过年的气氛就越发浓了。孩子们也都放假了,感觉村里热闹了许多。
过年的新衣服必定少不了,我的童年正值改革开放刚显露成效的那几年,家家户户都有了余粮,过年自然也重视起来。
我每年的新衣服都是妈妈早早做好,放在柜子里,要大年初一才可以穿。
我最盼望的就是过油了。
过油是我们这儿的特色,就是把肉,鱼,鸡等裹上面,过油炸,意为“过有”,就是越过越有。
过了小年,有性急的人家就开始忙活了,人们见面问得最多的就是:过油了吗?
在腊月二十六这天,村里过油的人家达到了高峰,村里弥漫着炸油的香气。
过油的这天,妈妈是不许我出门的。怕我没出息,去吃人家的。
家里有好吃的,我自然也不会挪窝,领着弟弟眼巴巴地看着爸妈忙进忙出,不时的问:什么时候能吃?
看着妈妈把肉切成长条,放上葱姜末,打上六七个鸡蛋,撒上盐,拌上面粉,然后搅拌,搅成了一盆面糊,放在一边醒着。
又把鸡剁成块,把豆腐切成片,花生米洗好。
爸爸则忙着剁萝卜丝,刮山药皮,好炸丸子。
酥肉,丸子是做得最多的,要吃到正月十五,鱼,豆腐,山药之类的则是点缀,看每家的情况,富裕点的花样就多些,窘迫点的就少弄点。
我最喜欢吃鱼,每年妈妈都会多给我炸些带鱼,馋了,就偷偷拿几块吃,方便,好吃。
那种整条的大鱼也要炸过了,却不准吃,要留着过年上供的,也就是给祖宗们吃。
第一碗酥肉炸出来,也是不能吃的,要先给灶王爷吃,就是在他的供像前摆摆。
第二碗出锅,我和弟弟就可以开吃了,妈妈总会嘱咐:少吃点,油炸的不好消化,别撑坏了。
那时的我们哪听得进去,只顾埋头吃了。
过油差不多要用大半天的时间,爸爸烧火,妈妈过油,配合默契。
下午爸爸会把洗好的肉骨头放进大锅,添上水,放上花椒大料,开始煮肉。这是后来爸爸跑运输挣了钱才有的,是我们姐弟最盼望的。
因为肉熟了,爸爸总会告诉我们:使劲吃。
大大的一块骨头,满满的肉,一口咬下去,满嘴是肉,又煮得不腻不柴,再蘸点蒜泥,嗯,真是美味呀!
二十六过油,二十七蒸馒头,花糕。我就可以满街窜了,和小伙伴玩炮仗。
那时我们放鞭都是一个一个的,一群人围成圈,有那大胆的上前点着捻,听着呲呲响,赶紧捂住耳朵四散开去。
听着bang一声,再点下一个。也会把鞭埋在雪地里,响时会飞起一片雪花,很是乐趣。
也有那大胆的,把鞭拿在手里,等呲得一响,赶紧往远处扔,让人佩服胆大。
也有倒霉的,碰到捻短,没来得及扔,在手里炸了,必得哭天喊地,回家还得挨一顿胖揍。
所幸我们玩的鞭都比较小,不会造成太大伤害。
过完了油,蒸完馒头,意味着过年的准备工作就差不多了。
二十九就该准备年三十的饺子了。家家户户就听着叮叮当当的剁馅声。
三十的饺子吃完,我就开始撒欢了,过年最开心的就是妈妈不会太管着我,只要不出大格,爱上哪上哪,不会像平时,不许干这个,不许玩那个。
过年大家都图个吉利,一般不会训斥小孩子。
爸爸妈妈的过年是看春节联欢晚会。那会儿村里有彩电的还不多,我家是第一个买彩色电视机的,好像是日本松下的,很有面子。
吃过晚饭就有邻居过来看电视的。妈妈会把炉子烧得旺旺的,拿出瓜子、招待他们。
我们小孩子则在街上疯跑,不记得玩些什么了,反正很快乐!
玩累了,回家看会电视,到十一点多,看电视的人就会陆续离去,准备午夜饭了。
每年,妈妈都会掐着点,十二点钟一响,饺子出锅,爸爸的鞭炮也点响了。
全村的鞭炮声也开始响个不停。那时会比谁家的鞭炮先响,谁家鞭炮响的时间长。
所以那几年,我家的鞭炮是越来越长。后来有了烟花,放完鞭炮,爸爸就会带着我们去平房放烟花。
那种手持烟花弹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爸爸点着捻,我赶忙把手往上伸,嗖一声,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绚烂耀眼。那是在爸爸的多次鼓励下,我才敢拿着放的。
后来成了我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的资本,那时他们还没放过烟花。
吃过年夜饭,换上新衣服,大伯家的两个哥哥,三奶家的小叔,就会来邀我去给三爷,五爷磕头。
磕完头,他们就开始打牌,我高兴了,就看会儿,困了,不管在谁家就睡会儿。
天不亮,我们就得出发挨家挨户去拜年了。
我们村大多都是本家,不出五服的散落在村里的各个位置,还必得每家都得拜到。
我还小,不去也不会有人挑理。可是我偏要跟着哥哥,小叔,小姑去走一遍,其实他们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也是小孩子,却能做到知礼守礼。
每到一家,都会一一叫过人,说一声:过年好。聊些过年的吉利话。大人们都会往我兜里塞些糖果,瓜子。
走不几家,兜里满满的了。就央求哥哥,叔叔,小姑帮我装些。他们毕竟比我大些,人家给都会坚决推辞,有时推不过就吃一块。
糖都在我兜里,满了我就分给他们,好腾出兜来再装。
后来我才怀疑他们愿意带着我就是为了装糖的。
围着村子走一圈也得过了中午了,我早已困得不行了,回家胡乱吃点就上床睡了。
过了初二,就开始走亲戚了。爸爸总会说:年又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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