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开门,宝贝儿开门,宝贝儿……”午夜时分,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连忙推了推身边的先生。
先生睡眼朦胧:“咋啦?三更半夜的?”
“有人敲咱门!”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宝贝儿开门,宝贝儿开门,宝贝儿……”
我连忙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先生也一脸懵懂地跟了出来。
“宝贝儿开门,宝贝儿开门……”门外依然在叫。透过猫眼,外面一片漆黑,但分明有一个人在拍门呢!
“能是谁呢?这么晚了?”先生这才愣过神来,推开我,拉开了门。
“咕咚”一声,一个男人随即栽倒在门口,我急忙拉开了楼道的灯。
“这不是牛老师吗?牛老师,牛老师你怎么啦?”先生边说边去扶那个男人。
仔细看时,确实是牛老师无疑,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眼前这个烂醉如泥的醉鬼,和平日里那个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的牛老师联系在一起。
“牛老师,你喝高了,看看都走错门儿了,这里是四楼”先生提高了嗓音。
可那个男人仿佛软瘫了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拉也拉不起来。
“喊嫂子去!”
我这样说着,便从他身边绕过去,赶快跑下三楼敲响了三楼的门。嫂子一身粉红色睡衣,极不情愿地开了门,当听完我说明缘由,这才踢拉着拖鞋跟我上楼。
“死不了的,又灌黄汤了!”嫂子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火大过,她拉起牛老师的一只胳膊,试图把他拉起,但那只仿佛没了骨头的胳膊很快就又掉了下来。
“牛老师,牛老师,嫂子来接你了,回家去吧。”先生从地上一把抱起了牛老师的头。
“嘿嘿……宝贝儿,宝贝儿……”牛老师语无伦次。
“回屋,吵死人了!”嫂子极不耐烦地黑着脸,拉起了牛老师的胳膊,我也上去帮忙,我们三个人才勉强把他扶起。
“老张那个王八糕子,想赶我走,赶就赶呗,还来个抓阄的,真……真他妈的混账。”牛老师仿佛踩着高跷,一边打着趔趄,一边又说开了。
“别再说些没有的,大半夜的,吵得人家不得安宁!”嫂子大声说道,随即在牛老师的脸上重重地给了一巴掌。
我一惊,没想到嫂子竟……
牛老师却笑了:“宝贝儿,还是宝贝儿对我最好。嘿嘿,嘿嘿……”
我们七手八脚把牛老师连拉带拽送到他家。他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就再也不动弹了。
嫂子忙道歉:“让你们俩见笑了,这个老不死的。”
告别了嫂子,我和先生回家,经过这一折腾,人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
“人,这个东西真奇怪,白天和黑夜完全两个样!”我感慨。
先生说:“咋啦?牛老师这两天正憋火呢,张校长要派他去市三校支教。他喝高了才这样的,没啥大惊小怪的。”
“什么?什么?那不更好吗?三小是属于市区的学校,离家又近,不是有好多人挤还挤不进去的嘛?”我不解地问道。
“你呀你,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没听说过吗?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在这里,牛老师瞎好也是个中心校办公室主任,既有权又有脸面,再说了,每个月还有好几百元的乡村补贴呢。到了三小,哼,还不知咋样呢?”
“哦,不是听说牛老师和张校长关系挺好的吗?那天我还看见嫂子去给张校长的老婆送美容卡呢。”
“哼,刘老师确实在单位出了力,对张校长的关系也很铁,不过关键时候还是要分主次的。”先生说这话时还阴阴地笑了笑。
“有什么故事?看你那表情!”我逗他。
“可不是,上面政策,中心校人员庞杂,要求分流,不是下乡就得进城。”
“那你们中心校七个人,那几个小媳妇年纪轻轻的,不能分流出去吗?关人家牛老师屁事?难怪人家……”
“小媳妇?她们岂止是小媳妇,她们都是小情人!”
“啊,张校长那样正直的人也有小情人?”
“可不是,他和小李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个可不能胡说的。”
“就算小李不能走,那还有三个呢?”
“三个?不是后台硬,就是小情人!”先生像中了邪似的,说着又笑了。
“这么说,你也有小情人了,怎么没把你给分流走呢?”
“胡说啥呀,我是单位的苦力,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想也是,先生每每给单位写文章写到半夜,就连张校长的发言稿他都得包了。
不过我还是愤愤不平,自言自语说地说:“这都些啥人嘛?教书育人的人也都乱了套,哎——,这世道!”
“都是人嘛,有些事是说不清的。要不是牛老师喝高了,你啥时听她喊过宝贝儿,宝贝儿的?”
别说,他还学得挺像的。我也在他脸上轻轻地给了一巴掌。并说:
“我更没有见识过嫂子会当着咱俩的面,给牛老师一个耳光!”
“就你那嘴长眼尖!不早了,快睡吧,明天我还有会议呢。”
先生说着翻了个身,随即呼噜声就响起了。
我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楼下的嫂子其实比我小多了,只是碍于牛老师比我们大,才这样称呼她“嫂子”、“嫂子”的。
听我们楼上的人说,牛老师原本是有家室的人,他和原配老婆育有一儿一女,可是斯文的牛老师却偏偏喜欢上了他的学生——现在的这个嫂子。
至于他们俩是如何折腾过到一起的,我没有听人说过,也不曾从先生那儿打听,只是看见他们俩老夫少妻的出双入对,倒也美满和谐,甜蜜无比。
只是有一次,楼下有一个男子大呼小叫的,说是要来教训嫂子的,闹得全院都沸腾了,牛老师两口子,硬是躲在屋子里没敢露脸。
当人们好说歹说劝走了那个闹事的男子后,我才知道,那个男人原来是牛老师和前妻的儿子。
再见牛老师时,是几天后的一个中午,我们在楼道擦肩而过,他依然西装革履,文质彬彬,他像往日那样礼貌的,和我点头打招呼,却从没提及过那晚那天晚上醉酒的事。
再后来就听先生说,牛老师还是去市三小上班了。
难怪有人说,酒如人生,有时醇厚,有时绵长。饮尽生活的酸甜苦辣,历经世间的悲欢离合,在肝肠淋漓的豪迈中,难得一次糊涂。而当抛开醉意朦胧后,却又在追寻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信与从容!
(无戒365极限挑战训练营更文第二十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