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速写:倒立的姑娘

又是一个周末,分享一首Billy Joel的歌曲:Uptown Girl(城郊的白富美)。祝周末愉快!

说到这首歌曲不是无端端的。因为我的好朋友Lulu此刻已到达马来西亚开始新生活。想到这二者之间的联系,就如同开启一个巨大的反射弧,驶向记忆深处。

第一次对这首歌曲的印象来自十多年前的中国国际广播电台。我把uptown girl生生地听成了updown girl。

当时的轻松咖啡馆正好在lunch break时播出。记得主播是个美国姑娘,本名叫啥忘了,倒是一直记着她中文名叫小芳。小芳的美式英语如同阳光下急急流淌的溪水,清澈动听,可她偏偏喜欢操着歪歪斜斜的调子说中文,令人忍俊不禁。

小芳放的大多数的歌还算朗朗上口。当时接触西方流行音乐的渠道有限,对于轻松咖啡馆我总是竖起耳朵,把一个小本子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小芳的习惯是先报了歌名再放曲子,每当遇到一听钟情的歌,我便紧张兮兮地get关键词记到小本上,到了限定的上网时间再将难题抛给谷歌。久而久之,小本上布满了无厘头的单词和句子。

Get关键词是技术活儿,并不是单词get得越多,谷歌就越有可能知道。例如get到"I 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do"之类的,基本是无效。而最令人抓狂的情形应当属于:被怎么也找不到的歌曲旋律给洗脑了。于是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起来,哼一首其他的歌,再躺下。

Uptown girl就是属于最抓狂的情况。Billy Joel唱得跟绕口令一般,即便旋律辨识度如此之高,到歌曲终了也只能捶胸顿足。当时因为不明白uptown的意思,总是听成updown。心想他是不是想说upside down(倒立)?他怎么会爱上一个倒立的姑娘?简直说不通。

洗脑榜上与updown girl齐名的是另一首歌。波澜壮阔的旋律听上去感觉好像是某一个的迪士尼动画片的画面。辽阔的草原上奔跑着二维的动物,和声的部分一出,一群长颈鹿仰头看天。

这个旋律和画面真是洗脑,晚上失眠时最痛苦,不得不坐起来哼一首刘若英周杰伦一类具有短期洗脑功能的歌来反洗脑。

那会儿是高二,我刚刚转到一个新的班级,只有两个朋友:畅哥和lulu。课间休息,lulu叫上我在走廊上围着教学楼转圈散步。她身形高大,搂着我像妈妈搂着孩子。有时候我们不说话,她嘴里就哼起零碎的旋律。通常是光良,也有经典上口的英文歌,诸如“Would you hold my hand, if I saw you in heaven”。

这天我终于忍不住,把那个折磨了我n日的旋律哼给lulu,问她是什么歌。她说:“有点熟,你再唱一遍,大声一点。” 我又唱了一遍。她微笑地听着没有任何评论。不知她是否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唱歌。当然她肯定不会知道,因为害怕自己制造的声音不美好,我从不在除父母以外的人前开口唱歌。

谜底揭晓于前年的中国好声音,一个胖胖的姑娘唱了李玟的“自己”,我吓了一跳,这不是“长颈鹿向天歌”吗?几番寻找,终于找到原曲,原来是花木兰的主题曲,Christina Aguilera的Reflection。当排山倒海的和声一出,我不仅又看到了长颈鹿,还想到了lulu。

Lulu是个优秀的姑娘,而且性格好,365°无阴影。

记得一次班级活动突然停电,哪个缺心眼的班委组织大家玩抽签表演节目。Lulu不幸抽中要唱一首歌。我坐在她旁边,一颗心脏卡到了嗓眼还没掉下来,只听到她“啊?”地愣了几秒,便大大方方地走上讲台,轻声唱起“当你看着我,我没有开口,已被你猜透...” 慢慢地,全班跟着她一起哼了起来,她也越唱越有底气。当唱到“二十四小时没有分开过”的“开”时,她丝毫不减音量,哗地把音调升上去。虽然唱破了,但是彼时的她就如同午间明晃晃的阳光,即便在黑黢黢的教室里也耀眼无比。

不知为何,我脑子了出现了“倒立的姑娘”这五个字。

后来音乐课考试,我们俩在全班同学面前一起唱country road。她用温暖而正直的声音带着我。当唱道“I belong”的"long"时候,我们对视一眼,几乎是用喊着把那高了n度的音符喊出来。那个情形仿佛是下定决心一加油门,于是连人带车一起飞出悬崖,我们大笑享受失重的过程。

再后来我终于可以像个正常人,和大家进出KTV,面不改色地破音。这都得感谢她。

Lulu给我带来的益处并不止于此,所以很高兴她在我生活里一直没走远,尽管我们的物理距离越来越远。或许是她从不放弃我,总是和我分享各种点滴?总之我有幸看着她在人生的波浪里一下一下地划水、起起落落地换气;看着她性格深处浑然天成的勇敢和优秀,让她不迟疑地往前走;看着她即便身处迷局和困境,也能发型不乱地turn it upside down。想到这里我由衷地为她骄傲。

话说回来Uptown girl这首歌。这个​如同鬼魂haunted了我快十年的谜。

是的,并没那么简单,里头藏了个更大的谜底。

前些年看欲望都市的时候听到uptown和downtown的短语,忽然脑筋搭上了时光机而一下开窍:原来“倒立姑”的本名是城郊白富美啊!于是立刻想到高二英语课有两个老是记反的单词:“rural(郊区)”和“urban(市区)”。因为一串诡异的记忆链条总在干扰:rural ——> lulu(谐音)——> lulu住在市区——> rural是市区。答案错误!

终于该链条在那一天闭合了:rural——> lulu ——> 倒立的姑娘 ——> up(side) down girl ——> uptown girl (not downtown)——> 郊区。

昨天收到Lulu发信息,说她上飞机了。这次是外调到马来西亚。我眼前浮现她一往无前的背影,一如既往地散发着正直和优秀的光辉。脑海里又响起了uptown girl的旋律,心里默默地说:倒立姑娘,希望你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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