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直壮年,单位一直不景气,每个月的工资几乎都不够开销的,孩子整天待在他父母身边吃喝,父母看他们夫妻也不容易,让他们跟着一起吃饭,那点退休金一大家子人都围在一起,吃不上什么好菜,不过好歹也能省点,只是苦了二老。
他高中毕业考上了大学,但是以前的交通不发达,录取通知书竟然在开学半年后才到他手里,那时候他已经凭着考试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现在的工厂,谁知安稳了十多年,掀起的下岗潮不幸让他赶上,他寻思着先打点零工,好歹比闲着强,总能养活一家人吧!。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听说南方的工作比较好找,而且挺缺他这样的技术人员,于是辞别了父母妻儿,一个人南下打工。刚去到工厂,他做的是最重的活,工资却是最低,挤在单位宿舍,冬冷夏热,单位只供应一顿免费的午餐,他晚上就随便对付点,舍不得花钱,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半年多。由于他聪明能吃苦,被老板看中,提他到技术科,刚开始是个小科员,他自学电脑,钻研开发技术仪器,产品被多家企业看中使用,得到老板的青睐,慢慢得到重用。老板经常会派他出差,全国各地的到处去修理仪器故障。日子好过了一些,他把妻子也带到南方,跟他在一个单位工作,南方学费,赞助费太贵,孩子只好留在家中让年迈的父母带。每次打电话回家,孩子总是会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就告诉孩子过年回家,孩子等啊,盼啊,每天数着手指盼过年,父母也眼巴巴的盼着儿子回家团圆。
过了祭灶,母亲早早开始准备儿子媳妇爱吃的各种食物,想起一样做一样,就怕儿子回来没好吃的,冰箱塞的满满的。过年的车票贵,又不好买,他把老婆接来南方,又租了一间房子,这一年就没什么积蓄,两口子商量了下,决定还是不回家过年,等混的日子好一些再回去。打电话告诉了父母,两口子在外地过了第一个春节,没有鞭炮,没有新衣,两口子做了四个菜,也算是过了个年。两人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风风光光的回家过年。
就这样,两口子省吃俭用,在南方默默地工作,每年年关都想着来年混的更好再回去,年年又舍不得那点加班费,就这样,一晃几年过去,却一次也没有回家过年。今年,单位放假,两口子也商量好回家过年,两人上街采购给父母孩子的礼物,满满一大包。
年二十九,单位放假,他在车站排队买票,队伍像蜗牛一样缓慢地向前移动,这时电话响了,老板问他在哪?他回答说在排队买票,准备回家过年。老板让他别买票了,就在车站等着,一会去接他。原来新疆那里的工厂仪器出了故障,如果不维修好的话,那边生产的任务就要完不成,就要被告违约。而他的技术在这些技术厂家来说,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拜托厂长一定要帮帮忙,请他跑一趟新疆。没有办法,他回住地收拾一下随身物品,跟车去新疆。因为他不能回去,他妻子也不愿回去,说大包小包的一个人拿不了。在车上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告诉父母今年有特殊原因又不能回家过年,听着父母明显失落的声音,他觉得内疚极了。父母年迈却一直在帮他照顾孩子,而自己因为能力有限,却不能时常孝敬父母,连过年买好的礼物都因为这次临时出差不能送给父母,心里特别难受。在新疆待了十多天,家家户户团圆,放鞭炮,他却在厂房里孤零零的维修机器,他做事认真细致,机器维修好后,又加油保养,厂长万分满意。因为他的加班加点,工厂及时开工,如期完成产品,为工厂挽回了无可估量的损失。本想顺路回老家看看,可是南方的工厂已经假期结束开工,他没时间回去,只好遗憾的坐车回厂。
忙碌的日子过的飞快,他除了在厂里,就是在全国各地的跑着,技术越来越过硬,业内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找他的单位很多,他忙的脚不沾地。小妹打电话给他:“哥,你都几年没回家了,今年还不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啊,你也知道,现在的工作不好找,趁着现在还有人用得上我,老老实实工作,多赚点钱,孩子买房结婚需要不少钱呢,手里没钱哪成啊?”
“你眼里就知道赚钱,连孩子也不管,都丢给爸妈,爸爸前段时间住院一个多月,都不让我告诉你,怕耽误你工作,每年都盼望着你能回家过个团员年,可你每年都不回来,就那点路费都舍不得花,到底是爸妈重要?孩子重要?还是钱重要啊?”他无言以对。
“王科,不好意思啊,海南那边点名让你过去帮帮他们的技术工人,这次大概要半年多的时间,我们厂每月工资照给,还有,海南那边另开工资给你,加班,补助,津贴一分不少,这次可是个轻松活啊,好多人打破头想去,人家海南那边不要,指明要你,你考虑一下吧。”是厂长打来的电话。
他算了一下,条件确实优厚,但是半年时间的话,那么过年又不能回家,想想父母期盼的眼神,想想孩子逐步疏远,这辈子赚钱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父母孩子,如果亲情不在,又要钱有什么用?
“厂长,你好,这次去海南的时间太久,还是让给其他技术人员去吧,快过年了,我想回家。”放下电话,他长出了一口气,浑身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