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的一天,载着大女儿回家。一路上也不知她在车子后座上翻阅着什么书,到家后刚将车子停好,她却在车内“呜呜”地哭泣起来。我奇怪地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好害怕死,也不想死。
在我的印象中,这是大女儿第一次提到关于“死亡”的话题,并且明确表达了对“死亡”的恐惧。同时也很明显,这份恐惧来自于她在途中阅读的书籍,也只有对书籍内容的充分理解和内化,才会拥有这份恐惧“死亡”的阅读体验。
除了懵懂的孩子,每个人都恐惧“死亡”。恐惧“死亡”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反而意味着一个人从懵懂的童年期迈入了人生的觉醒期。因此,从这个角度而言,大女儿对于“死亡”的认知以及恐惧,证明尽管只有四年级的她,其实已经实实在在地长大,因为她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死”和“生”的界限。可以这样说,她之所以对“死亡”感到恐惧,恰恰是源自于她对“生”所感受到到美好。
而不管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生”的美好感受,都源自于她生活中逐渐积累起的对事物的同理心。依靠着同理心,她逐渐能够感受到生活中来自外部世界传递给她的各种“生”的美好信息。而她越是能感受到“生”的美好信息,就越是对死亡的恐惧。这是一个人成熟的标注。正如杰里米·里夫金在《同理心文明》中阐述的那样:“在原始社会中,任何人都不可能用成熟的同理心去看待他人的痛苦,他们的同理心跟今天五六岁的儿童处于同一水平。过了这个阶段之后,他们开始意识到‘死亡’对于自己和他人的意义。同时,他们也开始意识到‘生’的意义,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因此相比之下,刚刚上幼儿园小班的小女儿就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足够的对“生”的美好的感受。不过,现在的她也在不断积累着属于自己的同理心,可以预期在不久的将来,她同样会“知生知死”,而且这个将来的时间还会比姐姐可能会更早。因为,现在孩子的同理心形成呈现出越来越早的趋势,一般都要比我们小时候早很多。而这其中很大的原因在于,现在孩子接受信息渠道越来越多、其信息量越来越大。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可以方便地接受到来自于书籍、动画片、电影等各个渠道传递来的信息。这些专为儿童量身定制的书籍和音视频往往都以“童话”形式出现。在这些童话故事中,不仅仅是动物与动物之间包括人和动物之间,都充满了温情脉脉的关系。
譬如,前几年广为流行的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这两年又风靡一时的《熊大熊二》动画片等等。前者讲述的是狼和羊的和平共处,故事尽管在狼羊争斗中展开,但在相互的争斗中体现的却是一种良性的互动关系,到最后越来越呈现出双方朋友的关系。这一点在当时的大电影版《喜羊羊与灰太狼》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而《熊大熊二》的故事也同样如此,尽管一开始人类“光头强”与熊大熊二处于对立面,但随着故事的演进,他们越来越成为朋友。这种“化干戈为玉帛”的故事设计,让孩子在观看这些动画片的过程中逐步构建起一定程度的同理心。
而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人们在提高了生活水平的前提下,越来越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而对孩子教育最早、最大部分的投入在于倡导孩子阅读。这几年,在倡导“全民阅读”的国家政策驱动下,孩子阅读的启动时间越来越早、阅读的量越来越大、阅读的种类也越来越丰富。与上述提到了动画片类似,很多专为儿童定制的书籍同样是以童话故事实践着对孩子同理心的构筑。记得大女儿小时候的那一套《不一样的卡梅拉》,几十本书讲述的故事类型相似,而女儿就是在反复阅读这样的故事中构建起了她的同理心。
我总是感觉,大女儿的同理心可能过于丰富。因为早一两年的时候,她在阅读书籍的过程中就会被书中人物的经历所打动,手里拿着书看着看着就流泪了。甚至有时候和我一起听有声书,也会为书中人物或担忧、或悲伤、或高兴。因此,这一次她在提出对“死亡”的恐惧时,我尽管有不解之处,但丝毫没有感到惊奇,因为这一天早就是计划中到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