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当代作家东野奎吾在中国读者中影响甚广,而我听说这个名字也只是在几年之前,更不用说曾经读过一星半点的他的作品。我身边藏有他的小说《解忧杂货店》,不用多说,这本小说在中国读者中有着怎样的影响力。这部新经典在我身边闲置多时,现在偶来兴致,竟然一气读完了它,虽然花了好几天时间,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每读完一章,我都对下一章充满期待。
因此,《解忧杂货店》成了我与东野奎吾的初次“交流”。虽说东野奎吾是大家较为熟知的推理小说家,而我的阅读很少涉及推理小说,暂时对此兴趣不大。不过,《解忧杂货店》也从另外一个视角充分展现了东野的思想魅力,引发了我对他的浓厚兴趣。
曹操在其诗作《短歌行》中有“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中有人生,人生也需酒。然而纵饮千杯,却不能真正地去忧解愁。何以解忧呢?《解忧杂货店》中设置了浪矢雄治这么一个妙不可言的角色。
浪矢雄治晚年失偶后,过着空虚孤独的日子。他经营着一家日益衰落的杂货店,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偏僻,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因为他的突发奇想,开始“玩起”了烦恼咨询的事,起初并未当回事,大概就是抱着聊以自娱的想法,与附近的孩子们一块娱乐。
从给孩子们回答考试怎样得高分这种事开始,渐渐收到了一些较为严肃的人生大烦恼。由此,浪矢雄治正式开始了他的人生导师之旅。
小说中凸显的那些烦恼,恰恰是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生活中大略必经的一些重要抉择。如女性击剑运动员静子因男友身患绝症,面临爱情与奥运梦想的抉择;鱼店音乐人松冈克朗在音乐梦想与继承家业间的艰难抉择;摇滚音乐迷和久浩介在父亲破产出逃时,表现出的极度失落和逆反;年轻白领武藤晴美在公司职员与陪酒女郎之间的身份切换……
这些烦恼不见得必定会降临在我们的身上,但恰恰说明了生活的不易。类似的烦恼和困境,人人都会在他们的生命旅途中屡屡遇见。
对待每一封咨询信,浪矢雄治都抱着十二分的严谨和认真态度。完全可以说,这是他人性光辉的闪现,为陌生人答疑解惑是,十二分负责任的严肃态度也是。的确,许多人因为他的指点迷津,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人生地图。
阅读时,我源源不断的好奇心和热情,源自于两方面,一是小说设置的略为神幻的时间和空间的交汇,二是每一章节中人物的紧密联系。
本书有两个重要的时间节点,1980年和2012年。浪矢雄治老爷爷逝世于1979年9月13日,依照他给儿子的遗言,要求对方在自己去世33年后的祭奠日那天,向昔日帮助过的那些人宣布浪矢杂货店一夜的复活。主要是想借此了解曾经的建议是否帮助过去那些咨询者度过难关,找到了生活的幸福。这大约是浪矢老人去世时最为在乎的一件事。
正是在这样一则网络消息的召唤中,故事徐徐展开。而三个生活在21世纪的无业青年刚好因为偷窃,躲避到已经破旧不堪的浪矢杂货店。这种奇妙的交汇,将书中扑朔迷离的时空贯通,让过去与现在紧密地联系起来。他们三人也成为这一切故事的见证者。这里不得不使人钦佩东野的丰富想象力。
在地域空间的设置上,阅读最初我是略有迷茫的,而且延伸到了小说的后半部分。我对空间的迷惑直到故事的结尾才得以明晰。
《解忧杂货店》中有两个重要地点:浪矢杂货店与孤儿院丸光园。故事中几乎大部分人都与这两个地方同时存在某种密切联系。就在本书最后一节中,作者借丸光园院长皆月良和之口,讲述了一段奇妙的往事。那是一段良和姐姐与一名工厂机械工之间失落的爱情故事。
当我看到这部分内容时,一时灵光乍现,猜测这名机械工正是浪矢杂货店主人浪矢雄治,继续阅读,果不其然,这种感觉真是奇妙。穷小子与富家女皆月晓子的爱情,终于在晓子父亲的阻挠中落幕。后来,浪矢雄治经营起一家杂货店,娶妻生子过上了平淡的生活。而昔日的恋人皆月晓子——也就是皆月良和的姐姐——为了能够实现近距离生活在浪矢雄治“身旁”,在他的家乡附近建造了孤儿院丸光园,终生未婚。
读完小说,方知浪矢杂货店与丸光园的某种紧密联系。它们遥遥相望,也正好暗合书中诸多角色与这两个地方之间的交集关系。所以,如果对《解忧杂货店》进行条分缕析的话,这本小说基本由两条彼此交错缠绕的线索构成,其一是浪矢杂货店浪矢雄治老人的烦恼咨询,其二是诸多角色曾经生活于孤儿院丸光园的经历。正是丸光园恩惠于他们的童年生活,继而是浪矢杂货店浪矢老人对他们成年生活苦旅的恩惠。由此回观这部小说的主题,其实无外乎一个字:爱。对陌生人的关怀,对生活与生命的珍爱,以及对真理和理想的追求。
浪矢雄治与皆月晓子不愧为曾经的一对爱侣,他们是多么的相像啊!
《解忧杂货店》以敦也、翔太、幸平三个同样迷失于人生旅途的小偷展开,也由他们结束,正好从始而终完成了一个圆环。这里摘录浪矢雄治从过去的时空为他们三人寄来的一封人生指导信,作为本文的结束:
如果把来找我咨询的人比喻成迷途的羔羊,通常他们手上都有地图,却没有去看,或是不知道自己目前的位置。
但是我相信你不属于这两种情况。你的地图是一张白纸,所以即使想决定目的地,也不知道路在哪里。
地图是一张白纸,这当然很伤脑筋。任何人都会不知所措。
可是换个角度来看,正因为是一张白纸,才可以随心所欲地描绘地图。一切全在你自己。对你来说,一切都是自由的,在你面前是无限的可能。这可是很棒的事啊。我衷心祈祷你可以相信自己,无悔地燃烧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