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来时,看不着自己,就从凉风习习的候车室里,一步一挪的走了出来, ,身子蜷在正午仅有的一点阴影下,挥汗如雨的左一眼,右一眼,看着一街的短裙在眼前穿梭.
不远处,如涨潮般,一下子围了一群人,大热天的,如此密度,非娼即盗.
无聊的顺着阴影,向前挪了几步,到了阴影的尽头,就懒得再往前走.只看见一红布围的一个台子.上有一横幅,写着某某通讯.一柔弱汉子,健步上台,黑边眼镜,黑色话筒,白色体裇,短裤。语速极快,不经大脑,熟练的念着一串的开场白。话象头上的汗,滔滔不绝,什么都没记住,只一句话,让昏昏欲垂的眼皮猛的一震.
白给手机.
本已听烦的人, 忽拉的一下,又拥了上去,弱不禁风的红布台上那位弱不禁风的汉子,被突然伸到眼前的一双双手,差点拽下台去,他冷静地笑着,熟练地退着,让一只只粗糙的,娇嫩的手,离自己只有寸许,却始终无法碰到他.
汉子的舌头在嘴里,象上了弦,不停的说着得手机的要求和条件,一边发着卡片,一边问着什么,听响应的声小,停了发卡的动作,直勾勾的瞅着下面.背麻袋的,挎书包的,夹皮具的,拎坤包的,一身臭汗,一身香水的,挤成了一团.也正直勾勾的瞅着他,全场难得的静了下来,相持对视了几秒,闷热人群的智商瞬间的提升,嗓门高了八度,回应着白痴样的问题,他才又开始一边躲着如雨的唾沫,一边发牌似的把卡往下发着,发一张,问一句,不得到三次以上的肯定,方圆一里内听不清回答的,是不会让你抓到卡.
心急的没等问,就急着答的;心急的没等问,上去就抢的;心急的没等问,转身就走,不陪汉子玩的.
人群少了一圈,走了三分之一,热度却只升没降,没走的,手伸得更长,嗓门更高,汉子问什么,不假思索的答什么.车轱辘话已经不知道说了N次,还在象复读机似的得咕着,台下的人,瞪着眼,死盯着他在手里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那款手机.想,卡发完了,该轮到这手机了.
谁知他话题一转,从秦始皇的峰火台,到现在的Wifi无线,从汉武帝的跟哨,到现在的Gprs定位,从以前的费心竭力,到现在的为所欲为,千千种种,只有通讯,没有话费是万万不能的.话峰一顿,瞅着台下在太阳的罩耀下,圆睁的,妩媚的,一双双眼,哈下腰,眯着眼,低声说,
“给了你们卡,打电话的话费谁掏?”
台下的热度忽的一顿,伸长的胳膊,软了,瞪圆的眼睛,暗了.有直截了当, 骂骂咧咧,转身走的;有掏出手机,装接电话,转身走的;有默不作声,扔了好不容易抢来的卡,转身走的.
人群又少了一圈,只剩了三分之一.不甘心的盯着台上,汉子的眼睛仍眯着,看着剩下的廖廖无几的人,
“白得一部手机,话费还不自己掏,想什么美事呢?”
话音没落,人群里一白汗衫,从包里点出一打钱来,塞进汉子摊开的手里.汉子随之一挥,指着白汗衫,
“就算只送一个,也指定是兄弟的了.”
“还剩一个,谁要,没卡的一边去,有卡的就交钱.”
这时不甘心的也彻底甘心了
忽拉的一下,人如退潮,转眼只剩一个红布围的台子和上面那个口干舌燥,云里雾里,收不住嘴的汉子,还有扔的满地握得皱巴巴的卡片.
正午的太阳,猛的一下拔高,身下仅有的一点阴影,顿失,汗毛激灵的竖立,转瞬又火撩般垂了下来.在青岛的夏日下,窒息着.
这时,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