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胶东半岛的一个小山村里度过的。
在我的记忆力,冬天的天很冷,地里的雪很厚。
屋子里烧着火炕,炕与正厅的灶台相连,烧饭的同时也烧热了炕。通常吃完晚饭后就把被窝铺好,晚上睡觉的时候被窝里是热乎乎的,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很快可以进入甜蜜的梦乡。
炕虽然是热的,屋子里可是冷冷的,早上躺在被窝里醒了也不愿意起床。常常在妈妈喊了很多遍后才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那个年代农村还没有自来水,水是用大水缸盛着,放在灶间里。早上起来时水缸的表面常常结了一层冰,洗脸时打碎薄冰,舀出一瓢倒到脸盆里,掬一把零度的冰水,立刻可以冰醒眯瞪的大脑。
走出屋子,房檐下挂着一根根长长的大冰凌(我们称冰棍),跳起来打断一根,冰凌落下来,散落一地,捡起一块放到嘴里,嚼得嘎崩嘎崩响。那时候很天真,心想要是能把冰凌放到夏天吃该多好。
小学就在村西头的山坡上。每到冬天每个教室里就会装上炉子,每天有值日生提前到校负责生炉子,等到同学们来上课的时候炉子已经是红红的了,但若碰上生火技术不好的同学值日,那就可能是一屋子煤烟了。
靠近炉子的座位是最受欢迎的,因为那里最暖和,但有时也会因为炉子的火太旺而烤糊了棉裤。
冬天里同学们玩的最多的是自制的陀螺,陀螺的制作是有技巧的,细了高了都不好,重心不稳,容易倒,太矮了鞭子又抽不准。通常是由父亲或哥哥帮着制作,锯一小段圆木,然后用刀把圆木的一头一点一点削成圆锥体,圆锥体的顶端固定上一颗滚珠,四周打磨光滑。再做一把鞭子,找一片有冰的地面,或结了冰的水塘,就可以和小伙伴一起玩了。
陀螺若做得好,玩的水平再高些,陀螺旋转的时间就长。大的陀螺高速旋转起来还会发出一种嗡嗡的声音,也是十分震撼,会吸引更多羡慕和钦佩的目光。
滑冰也是小伙伴们非常热衷的活动,常常有热心的家长帮忙用木板做一个非常简单的类似于雪橇的木架子。架子上面坐上一个人,拴上绳子,几个人拉起来就跑。
架子轮流坐,有时有同学使坏,拉的人和坐的人会摔倒在一起,笑成一团。
也可以一手一个木棍,一个人自己撑着滑。有的小伙伴还把家里的小板凳偷偷拿出来,倒放到地上当滑车用,效果也不错,不过若让家长看见了,免不了挨一顿训。
不知是贪玩还是天冷的原因,那个时候手和耳朵常常会被冻伤,而且往往会持续一个冬天,至今我的两只手上还留有儿时冻伤的疤痕。
那时候的雪是可以放心吃的,但刚下的雪口感不好,最好的是等晴天的日子,山上的雪化了一段时间后,绵绵的雪已变成砂糖一样的冰粒,拨开表层的雪,双手一捧再一握,就做成一个砂糖球,咬起来就像现在吃老冰棍的口感一样。
有时课间休息的时候也会和同学一起跑到学校后面的雪地里做一个雪球拿到教室里吃。
现在每年的冬天也常回老家过春节,但再也找不回儿时的感觉了。天没那么冷了,雪也下的不多了,常去滑冰和玩陀螺的水塘不见了,村东头的大河里也早就没水了,房檐下挂满冰凌的景象也越来越难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