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过怎样的繁茂、绵密与生机?
这里有过怎样的暴虐、欺凌与侵害?
这里有过怎样的抗争、抵挡与自救?
这里,千奇百怪,千姿百态,千变万化。扭曲的,变形的,仰天长啸的,直指苍穹的,跪地长叹的,指天怒吼的。它们在呼号什么?它们在昭告什么?它们在控诉什么?它们在暗示什么?
这里,有的像龙腾,像虎啸,像鹿鸣,有的像孔雀抱屏,有的像夫妻深凝。它们是在放弃生命的最后那一刻,还想象着像生前一样留下自己优雅的形象吗?
最奇怪的,是有些居然弯下腰去,连头也深深地扎于地下,分不清哪是头,哪是根,形成一个大大的拱型,被称之为所谓的“凯旋门”。有谁忍心从这么悲壮的“门”下“凯旋”吗?
说它是树林吧,它却只有残根断枝,枯枝朽木,横倒竖卧!说它不是树林吧,它却分明棵棵挺着断臂残肢,留着树的枝杆根系。
早晨,在灿烂的朝霞下,晚上,在血红的夕阳下,不知该有一番怎样凄美的表情?冬日,在呼呼的暴风怒号下,又该有一番怎样哭泣的申述?
心,惨痛着,疼惜着。泪,噙在眼眶里无法掉落,即使掉落,也瞬息被河流也似的细沙吞了去,任何痕迹都不会留下。
也还有个别一两棵生命顽强的到现在还鲜活着,稀密不匀的叶子骄傲的在大漠的秋风中拼命的摇曳,昨天刚好寒露,它们都还没有被侵染成醉人的黄色。还有的半边早已枯死,半边还盛赞着生命之歌!上天给了它们怎样的眷顾,难道是专门让它们守护这些“死而不倒,倒而不朽”的魂灵吗?
这就是大漠深处的怪树林,曾经的胡杨林啊。从它们粗壮的树干,从它们露出地面盘节虬曲的根部,从它们牢牢抓在根部的大片泥土,想象得出来,这里曾经有过怎样的一片繁荣景象。枝繁叶茂,盘根错节。根上生杆,杆又扎根,从而浓荫蔽日,枝叶扶疏。森林边,曾经的黑水河(又叫弱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说的就是这条河)流水汤汤,水草漾漾。河畔,鸟语花香,生机勃发。人们在这里安居乐业,生生不息!
纵使,胡杨树能“生而不倒一千年”;纵使,胡杨树能扎根地下几十米。如果,地上没有了一滴水,地下也没有了一滴水,纵使是胡杨吧,生命又如何能够存续下去?
几百年前,不知什么原因,这里迅速沙化,河流消失了,绿洲消失了,胡杨枯死了,人们撤退了。一切都被魔鬼似的沙漠吞噬了。
今天,如果我们不好好爱护我们的地球母亲,仍然无休无止的索取,这里就是将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