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来三年回顾之三
之15年
穿过
穿过父亲的山川，冰河，绿洲
置于一个古老荒芜的人世
低于草，低于羊，
低于藏原苦苦追寻人间的狼
我们死后，世界不会有
任何风吹草动，仅仅多了
一处蝼蚁的天堂
一处麦子可以汲水的河————
无法追溯的源头
有一匹坐化成佛的狼
沉默的诗句
总是梦到自己
被砍掉了手脚，脑袋，眼睛
它们就陆陆续续的爬
爬到西南麦地里
七手八脚的扒父亲的坟
扒拉半夜，
棺木里
白铮铮，把月亮照得昏暗的
是我的骨架子
它们深情相望，拥在一起。
像一对久违的恋人。
我给它们埋了，追随我的那条流浪狗
埋了
躺在病床上，潦倒的村子
埋了
像多年前埋掉父亲一样悲壮。
像修改我的诗稿一样，
反反复复。————
在午夜里埋掉挖出
挖出，埋掉
：父亲说
父亲说
塘沟是村庄的娘
流着山泉，连着庄上的血脉，
丰满美丽的乳房奶着全村没有娘的娃
父亲说，塘沟鸟语花香，是个好去处，
葬在那里能进天堂
天堂里还是青草遍野，能放养一村的人，
狗剩，水生，二娃就不用满街追着小媳妇跑着要奶吃，
昨夜父亲托梦，
说沟里没了青山，绿水，
我栽的那棵柏树也褪了皮，光裸着身子跳天鹅湖。
怯生生的
我向着西南，拜了几百个响头，烧了几亿的钱
缭绕的烟里，雷峰塔压着塘沟，
压着村庄，
压着父亲的骨骸
白娘子也光着身子，跳着天鹅湖，
一个劲儿的向村长抛媚眼
《第五封信》
——相对于你的
我的唇上可找到一些坚果
来至于另一个齿的漩涡
或将继续坠落，燃烧水的冰点
给你，石头。
给你，青色的石头。
给你，不会喝下夜的黑血的石头————
熟透。或将掉下
给你一根左肋
女郎游曳于我的锁骨
像一只等待天葬的秃鹫
撕开月色，装入腐尸
撕开深邃，植入犁铧
培土，注水，扶正，
井然有序
15年06月11日22点
无花果
那个时候听到一个声音
狼毒草开着石头花
从左门进入，右手
拾起云朵的秋天
她是黛色的
我牵一头牦牛
和他细言细雨
不用西行
布达拉宫就在我的喉结
念一句佛号，匍匐于雪下
身体低于一切
来，如月。
拿着你的黛色
牵上你的秋天
我的断掌，顺着那些经年的纹
去拉萨，
去看一路的虔诚————
我们本比他们更虔诚。
只需把你的眼睛放在最静的地方
让人们比夜还静
让西去的路，比我的苦茶花还苦
让你的春天比雪山还白
初稿于15年06月14日20点46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