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所感

下班路上,等红绿灯的间隙,看到三个骑自行车的少年,迎风追逐,欢唱着青春的歌谣。不用理会旁人的眼光,任自由的气息洒落一路。我听着他们清脆爽朗的声音,望着他们青春欢肆的背影,不由感叹,那样的自己竟已消逝的那么久远。曾经,我们都爱追风跑,自由而无虑,只要随着自己的心,连流浪的样子都那么阳光。

而今,拘于一方办公桌,为了显得成熟稳重,故作镇静,万事小心翼翼,翅膀早已被紧身裙束缚得不知如何伸张。是有多久,连张开手臂拥抱空气的动作竟也觉得做作,成长就是要放弃曾经的幼稚和天真吗?

看着两排有序的路灯,一一退后,像是耷拉着脑袋的巨人,灯就是他们的眼睛吧?亮得刺眼,却似乎又是一种嘲讽。每天夜幕降临,他们便睁开眼睛,无声的看着人来车往,岿然不动的是身体,暗自发狂的是内心。等待着、煎熬着……

路灯之上是黑布隆冬的天空,小时候看到的繁星点点都去哪里了呢?隐藏在云的背后了吗?亦或是以为被遗忘而远离了地球?毕竟夜晚从不是从前那般令人期待。现在的夜晚属于霓虹灯,属于社交场,属于车流不息的马路,属于伏案加班的人群。夜,不再单纯的是安眠的夜,它是白日的延续,以灯光为媒,延伸至第二天的黎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不是现代人所能奢享的。

从前,我们辛勤劳作,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好好休息,现在我们依然很辛勤,却连好好休息的念头都不敢再有。社会在加快步伐前进,就像失控了的轮子,裹卷着我们的身躯,一圈一圈的加速。看不到目的地,也等不来红灯,就只能这么被动的前行。

所以,你说现代文明好吗?于一些人是好的,但是对于大多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人来说,就像是被带上了紧箍咒,只能唯命是从。小时候,看着爸妈每天天亮就下地干活,除草施肥,精心呵护幼苗,觉得很辛苦,于是发奋读书,以为上了学留在城市就是好的。但是,现在倒越来越想念那时候,虽然辛苦,但是伴着青草香,也并不是日日劳作,农忙之时忙里忙外,而一旦到了冬天就有很长的一段闲暇。最怀念那会儿和父亲、弟弟们一起躲在玉米杆搭建的窝棚口,躺在玉米叶子、花生杆子上一边剥花生吃,一边烤着暖洋洋的太阳,什么都不做,也能待到空气微凉。

而今,为了在城里扎根,一年四季甚至连周末也难得休息,更别提忙季闲季了。所以,很多节日也都失去了味道。比如中秋,比如春节。好像所有的节日,都是一样的度过,要么在家葛优躺,要么就近的公园、景点甚至商场转一转,就算了事。亲戚们隔着山隔着水,也不是一两天假期就能去拜访的。所以,很多至亲人情疏离,在外打拼却无亲朋,以致很多年轻人感到孤单无助,在遇到挫折时候就像秋天的树叶,脆弱的一折即断,因为没有亲人陪伴,所有的委屈和压力来的时候,没有一点缓冲,就像一股瀑布倾泻下来,无法承受。

所以,现在诸多的社会矛盾,诸多的跳楼事件、砍杀事件,难道仅仅是因为当事者个人的原因吗?并不见得。我也曾有千万种时刻,觉得活着毫无意义,唯有一死才能结束这无边无际的无聊。但是,一听到爸妈打来的电话,一看到孩子稚嫩的笑脸,瞬间就像得到了阳光的照拂,有一万种声音告诉你快回来,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所以,没有人生来就带着恶意的。所有心底的恶,都是在外界的压力与内心不得纾解的煎熬中成长起来的,它是一种隐形的毒瘤,我们看不见、甚至视而不见,所以这种恶日渐增长,只是某一个时间点,某一个诱因即可触发它的疯狂机制,造成显而易见的恶果。然而,却只是为大众们增加一个新的谈资,在各大网站上热闹一天,继而又沉入海底。所有人,都像得了健忘症,大家没有自己的核心关注点,泛泛而谈,然后继续行尸走肉般的日复一日的活着。

敢问,你的梦想是什么?你觉得此生是否能够实现?

我是不敢谈梦想的,因为太遥远,还不如推开门去数星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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