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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有点儿意思!”“逗死了!”…,这天清晨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哄笑声和几声零碎的掌声,这笑声里即夹杂着称赞也夹杂着鄙视。
顺着声音向前望去只见都市中心的广场四周挤满了人,扒开水泄不通的人流在广场中心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丑正在表演顶碗。这广场平日里都是些贵族、闲人来此游荡,今天各个阶层的人们都来看热闹了,就连贫民窟的乞丐也来这里乞讨了。
这小丑身体瘦小,手指纤细,一头蓬乱的卷发再加上那黝黑的皮肤使得整个人就像刚从炮筒里崩出来的。这也使得他的脑袋看起来很大,如果撇开他的妆容不看他就是那个可怜的小萝卜头。当你看到他第一眼便会瞪大瞳孔,他会给你带来巨大的视觉冲击。他的妆容比不得剧院里的小丑那样鲜艳,他的脸部妆容是单调的粉红色和黑色的奇特组合,他的上衣是个被烟头烫得满是洞的旧式西装外套,裤子套在身上就像把两根筷子卷进大饼里,又大又宽,他的鞋也奇怪的像个木墩,若不是他平衡力掌握的好不知得摔多少次。
小丑表演顶碗并不是他的绝技,他的碗几乎每个都被磕碰得碗沿儿少好几口,吸引人的是他的演技。小丑会做很多奇怪的表情,有时候台下的奶妈会冲他破口大骂,自己的宝贝被他吓得哭闹个不停。他时常演多个角色,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故事总会被演得生动形象、活灵活现。
只见台上一个双手捧着半个干裂的馒头的赤脚穷人和一条流浪狗蜷缩在街边的屋檐下。这时一位袒胸露乳、肚皮滚圆的富商叼着香烟大摇大摆地走到他们面前,他神气地摘下黑色墨镜用眼角的余光轻蔑地瞥了瞥他们。或许正是他这不经意的举动竟惹恼了自尊心极强的流浪狗,它瞬间气的火冒三丈恶狠狠地冲他汪汪直叫。“如此低贱的东西竟敢这样侮辱我!”富人回头看了看狗,又看到了它旁边的穷人,他扭过脸怔了一下便有了主意。“你为什么不看好你的狗?”他愤怒地朝穷人抡起拳头,穷人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他敏捷地避开了。富人瞬间恼羞成怒于是便拼命地追赶穷人,穷人身材瘦小,富人肚大腰圆,怎么也追不上,最后富人被名誉冲昏了头脑竟冲着穷人汪汪地狂叫了个不停。
一场戏演完人们纷纷鼓掌,一个高个子贵族笑得合不拢嘴并向坐在他旁边的太太调侃地说到:“看到没有,胖子要吃亏的!你也该减减肥了!”,这话传进一个绅士的耳朵里他撇撇嘴用手捏了捏鼻子把脸上的笑强憋了回去。
站在前排的围观者都高昂着头把眼光削成十分锐利的剑射在他的身上,而他周围则仿佛有无数的保护盾在时刻抵挡,他从来不会对他们有半点儿畏惧反而时常冲他们做个鬼脸似乎在暗示着他们什么。
他在台上发疯似的做着各种奇怪的表演。有时他会在高潮的时候激动地掩面哭泣,有时他会在低谷突然双手握拳仰面狂笑,也有时他会单手托着下巴蹲下来皱紧眉头思索些什么,他饰演着一个个丰满而奇特的角色。
台下的群众里竟还有几个导演慕名而来。他们一边拍手称赞着他精湛的演技,一边踮着脚不停地来回踱步,不管是神情还是行动都像极了正忐忑地等待高考成绩的学生。起初他们一根又一根不停地吧嗒着嘴吸烟,在看到某个精彩的情节的时候偶尔会相视一笑,有时也会随声附和。
实际上小丑的表演似乎根本不和他们的口味,他们大多时候的目光并没有锁定在小丑身上而是消磨在了左顾右盼中。果然,过了不久,这枯燥的时光使得他们疲倦了,他们开始忍不住躁动起来。一个穿着端庄贵气的公子哥最先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他一边斜着眼观察着周围人们的眼神一边把手颤颤巍巍地搭在一个剃着背头、油光满面的长胡子身上。而这个长胡子面对这位晚辈突如其来的手一改往日的暴躁易怒竟主动把年轻人拉到自己身边。这时剩下的几个人相视一笑纷纷向他们围拢过来,这几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成了一个圈,额头顶着额头,屁股撅得很高就像一坨坨鼓鼓囊囊的发面,正秘密地讨论着什么。
起初他们每一个人都笑容满面,满眼放光,他们都对自己的谋划有十足的把握。然而谈着谈着他们的面孔就变得朦胧扭曲了,接着有两个不想浪费时间的中年人和一个精力不旺盛的老年人率先离开了,剩下的几个人都摆出一副绝不让路也不退路的神色,他们谁都不肯给谁台阶下。最后谈到不上刀山毫无退路的地步,这一刻死寂像一把大网把他们几个扣了起来。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人栽倒在地上,他的脸和脑袋瞬间血肉模糊了,年轻公子举着血淋淋的手呆呆地望着长胡子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众人惊愕地望着躺在地上挣扎的受伤者,身子僵了几秒。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对双方的地位做了比较,最后人们选择了漠视。另外几个人对自己的实力算是胜拳在握,他们选择了继续僵持。
终于,这几个竞争者再也按压不住在心底早已蠢蠢欲动的火山了,他们各成一派相互扭打在一起。这巨大的动静吸引走了在场的每一位观众的目光,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注意小丑了。在这里没有人给他们拉架,也没有人敢拉,他们几个互相薅头发、扒衣服、揪裤子,紧紧地抱在一起谁也不松手,像极了擂台上的摔跤手,最后每个人都只穿着内裤浑身光秃秃地捂着脸落荒而逃了。
这时大堂的钟敲响了,到了工人们上班的时间了,人们纷纷意犹未尽地拿起提包,人流从广场上向四周涌去。不久广场上就剩下了小丑和那一个个手捧空铁盆蜷缩在墙角的乞丐。“给!”小丑收拾完自己的道具后竟从破烂的裤兜里摸出了一大把明晃晃的金币,他把这些金币“叮零零”地发送给了每一个双眼含泪的乞求者,这美妙的旋律竟组成了一首充满爱而动听的曲子。
等到打发走了所有人小丑偷偷地向名人街溜去。“站住!”“捉住他!”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两个人控制住了,“小偷!你来这里干什么?”原来是刚刚的长胡子领着那位公子和一个护卫,此刻他们的脸上又开花了,显然他们的计划得逞了。
“把他拽过来”话音刚落,他便被这两个人强行拖进了一个只见四角天空的熟悉地密闭巷子里。
“咔嚓!”门开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正等着他。
“把他绑在椅子上!”长胡子斜斜眼示意另外两个人。当这位公子把他捆绑好走到他眼前时,他的心彻底凉了。
这三个人对他盘问了许久,他全程都不屑一顾。起初他们深情地表示了对他的赞赏和敬佩,甚至向他道歉刚刚只是一时头昏脑热竟没有给足他尊严,他们要先喂他软饭颠颠,然而谈着谈着他们发现这个人油嘴滑舌,泥鳅身子套不住。于是他们又准备上硬饭,这时他突然开怀大笑问道:“我看先生倒也像是个明白人,为什么说个话啰哩啰嗦地绕半条街呢?难道不能果断干脆点儿吗?我时间紧迫,着急去赚钱,你们是也要我给你们把钱袋子装满吗?”
“不!我们怎么敢这样要求您呢?我们,我们只是想和你合作,你有精湛的演技我又是个导演,这不红花配绿叶吗?难得的缘分啊!倘若我们某天发财了,财产你我对半分!”长胡子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
双方打心理战大战了几百个回合他才知道他们为了给他寻一个人气高的马戏团踏破了鞋底,这在他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当“马戏团”这几个字从长胡子口中吐露出来的时候,他拍手一口答应了他们的协约,但拒绝按手印,他让他们先去门外等等,他需要私人空间自我思量一会儿,接着他便关上了门。
只见他从硕大的鞋里掏出了一条秀满钻石的公主裙和一双价值不菲的女士皮鞋。他匆忙而熟练地一层又一层地往下扒衣服,像极了破茧的蛹。不久一个皮肤白皙,身姿妩媚妖娆的年轻姑娘的轮廓闪耀在黑影里,就像一颗璀璨的夜明珠。随着假发徐徐铺展下来的是一头金黄的大波浪,当他把妆容彻底擦干净后一个真实而美丽的千金现出了原形。一套动作下来她处理得行云流水,最后又再三检查确保现场只留下那些道具。随后她便迅速地向屋子的角落里跑去,这里有一扇通往外界的暗门,只是这门设有密码,而这密码只有长胡子的家人才会知道。
“真是小刀割屁股,开了眼了!”她平时只知道这屋是用来藏钱的,想不到这屋还可以绑人,而这受害者竟是自己。其实她至今也不知道,这屋的用途比她知道的要远远多的多,要残酷的多,只是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打开这扇门,她拼命地逃了出去,向着太阳的方向,直至逃离了喧嚣闹市的边缘。
外面的三人等了许久也不见小丑传唤,他们试探着问了一句“可以进了吗?”,屋内久久无人回答,这不禁又点燃了在外站得腰酸背痛的三人心里的怒火。长胡子率先上去一脚踹开了门子,门子打开的那一刻把他吓了一身冷汗,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只有散落一地的破衣服和那几个破碗。
“你这个混蛋还愣着干什么?快拿手电筒进来!”长胡子冲一旁的护卫大发雷霆。
“是的,先生。”护卫带着二人仔细地检查着屋里的每个角落,但他们把屋子照了个遍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他们不得不将矛头对准那扇暗门。
长胡子反复检查了好几遍发现这门完好无损,这密码也是灵验得很。“真是活见鬼了!”长胡子一时摸不着头脑,这话吓得年轻公子一哆嗦。
“去外面看看!”长胡子果断地输入了密码,门立刻就打开了。当他从通道里来到街上的时候碰巧遇到了管家在和一个政务人员谈话,“你刚刚有没有见过一个人从这里跑出来?”长胡子大声问道。
“确实有一个,先生。”管家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谁?快说!”长胡子瞬间面色严肃了。
“您的女儿。”
“胡说!我女儿怎么会来这种狗都不来的地方,你若不从实招来我打折你的腿。”长胡子听到“女儿”这俩字气得肚皮更鼓了。
“我怎敢骗你,那真的是您的女儿啊!她还穿着夫人亲自为她缝制的长裙,这衣服您也知道,这是她的心头肉,时刻伴在身边,别人谁有可能会穿呢?更何况她跑起来的姿势,和那一头金黄的头发无不证明那就是您的女儿啊!”管家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这时年轻公子开始怀疑这一切,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他突然想起在小丑讲话时他偶然看到他的手上戴着一枚价格昂贵的戒指,而这戒指像极了他送给未婚妻的那枚,起初他只觉得不知是他从哪个垃圾站捡来的冒牌货,是个巧合,而现在他有些不淡定了。
“啊!”长胡子一时感到晕头转向,当“那就是您的女儿啊!”这几个字再次回荡在他耳边时,他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