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然没错,是我错了。我长的丑,吓着你了。我不但长的丑,而且还要抢你的东西,所以我大错特错。”九牧王心如止水道。
鞭子在他手中握着,纹丝不动。
泰戈尔五体投地,汗如雨下,眼皮也不敢抬一下。
“大人您器宇轩昂、英俊潇洒,在下有眼无珠。而且,这三人本来就是大人您的,是在下眼拙,挡了大人的道。在下知罪了,还请大人责罚。”泰戈尔面如死灰道。
“这几人也不是我的,而是死侍大人的。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九牧王再言道。
“是,这几人是死侍大人的。”泰戈尔恭敬道。
“操,刚趴下一只大老虎,却又迎来了一头独腿儿的牛,而且还是他妈的神牛,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
龙峰看泰戈尔与九牧王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他们几人的归属问题,就像是在讨论几件货物,全然没拿自己当然人看,不禁很是悲从中来,内心同时又很是感慨道,“如若今日我有夔牛那般强大,也不至于如此受人凌辱。哎,胭脂井啊,胭脂井,我们何时才能到达……”
“早这样不就得了,白白浪费我这么多弓箭和捕兽网。”这时候,在一边观战良久的死侍终于抱拳走上前来,很是惋惜道。
“在下实在不知夔牛大人在此,否则绝不敢造次。”泰戈尔很是卑躬屈膝道。
“罢了,罢了。”死侍直直向龙峰三人走去,一边挥手道,“所幸没发生太大的冲突,否则要是缺了胳膊、或是少了腿,那就真的不好了。”
九牧王眼皮也未抬一下,只是在死侍说到“或是少了腿”之时,身形仿佛颤抖了一下,之后便又若无其事的开始收鞭子,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慢。现在的他,全然看不出以前那副狂暴血腥的模样。
“给虚空兽带句话,他这次想要的东西,我暂且替他收下了。他若还想要,就让他自己来取。”九牧王最后对泰戈尔道。
“在下一定带到,在下告退。”泰戈尔瞬间如获特赦,霎时欲振翅高飞而去。
“还有一句话。”九牧王说。
泰戈尔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顷刻再次伏地,这一次,他伏的更低,全身几乎都贴到了地上,“大人请说。”
“要在以前,这一鞭子是必须抽下去的——”九牧王轻言道。
泰戈尔浑身一颤。
“但是,你必须明白——”九牧王将收好的鞭子放回背后,继续道,“它之所以没有抽下去,只是因为我要留你一条贱命去替我传句话,而已。”
“谢大人不杀之恩。”泰戈尔磕头如捣蒜道。
冰雪消融,冰锥融化,先前被冻成冰凌的狮鹫的尸体和老鼠们的尸体再次显露出来,
泰戈尔仓惶而逃。
死侍大大咧咧朝着龙峰他们走了过去。
九牧王再次恢复成一幅耄耋老人的神态,冷眼旁观。
“几位贵客,我们走吧。死侍咧嘴一笑,对龙峰三人轻松说道。
他不笑还好,也就阴森恐怖些罢了。但若一笑,反而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一嘴白森森的牙齿,很尖锐、很锋利,很冷。
“走,往哪儿走?搞得好像我们很熟似的。”龙峰将葵和蒂娜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一边舒展开右手,随时准备拼命。
“去鸣沙湾。”死侍耸了耸肩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我们大当家的有请。”
“你们大当家的是谁?”龙峰问。
“墨龙。”死侍并不打算隐瞒什么,而是如实答道,“不朽神王座下的天字第一号赏金猎人,鸣沙湾的大当家的。”
“是吗?如果我们不去呢?”龙峰的右手已经舒展开来,炎在掌心躁动着,跳跃着。
“我死侍做事向来能说话就坚决不动手,所以,我奉劝各位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死侍无所谓道。
“我靠,你说话真有意思,还挺押韵。你写诗呢?”龙峰嗤笑道。
“小心他的手。”九牧王突然提醒死侍道。
如若别人不知炎的厉害,这情有可原,毕竟不是谁都能有幸与上古大神比肩而立。但九牧王作为上古大神雷神的坐骑夔牛,就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他在你面前动手,会不会是班门弄斧?”死侍仿佛一点都不在意,而是回过头去问九牧王,直接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龙峰。
“看这小子的火候,炎的神法应该尚未觉醒。”九牧王略微端详龙峰的面色道,“现在的他,对于我,就跟一个三岁小孩儿无异。”
九牧王的语气很平淡,一点讥讽的意思都没有。但正是因为平淡,在龙峰听来就尤为刺耳。
有的时候,最无力的事实才是最残忍的讥讽;而最大的蔑视,就是视而不见。
“听见没有?”死侍转过身来,再次对龙峰他们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道,“小屁孩儿们,如果你们拒绝野蛮蜀黍的要求,是要被打屁屁的哦。”死侍的视线特别在葵和蒂娜圆润的臀部停留了好久,只盯的葵和蒂娜浑身不自在。
“龙峰,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跟这个恶心的人走。”葵很是厌恶道,而且边说还边往龙峰的身后再次靠了靠,竭力避开死侍淫秽的目光。
“打架,那是粗人的伎俩。”龙峰知道九牧王说的不假,自己如若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于是只能急中生智,连连摇头道,“我们都是文明人,不如以文明的方式一决高下,你看如何?如果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如果我侥幸赢了——”
葵和蒂娜同时看着龙峰,都是一脸狐疑神情。葵又是噘嘴,又是皱眉,却不知道龙峰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死侍也皱了皱眉,烦躁道,“我他妈本来就不是什么文明人。仗着你是大当家的贵客,我再多问一句,你们究竟是走还是不走?”
看死侍急了,龙峰反而更加有恃无恐道,“要不你拿八抬大轿来抬我们去啊。”
死侍手中悠地多出一枚外形奇特有如新月一般的兵刃。兵刃高高地扬起,但它最终没有落下,而是在几声惊呼中停在半空中。
迎着锋利的刀刃,龙峰不退反进,竟将脖子主动迎了上去,自己架在了兵刃之上。
“你不怕死?”死侍的手纹丝不动。只需稍进分毫,兵刃定可以毫不费力刺破龙峰的颈部大动脉,让他血溅当场。
“怕,当然怕。”龙峰瞪着眼睛道。
“那你还找死?”死侍的眼睛里顷刻结满了寒霜。
“没有人不怕死,如果不怕,那就是他知道,自己肯定死不了。”龙峰无比淡定地看着死侍,就像看着一个笑话。
龙峰在刚才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想到一点,至关重要的一点:死的钻石人是不能称之为财富的,只能是一团烂肉。
没有人会要一团烂肉,赏金猎人不会,赏金猎人的主家更加不会。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魔兽族很显然不是此次“追捕”幕后的金主,否则刚才死侍就没有必要跟兽灵大臣剑齿虎泰戈尔大动干戈。
而赏金猎人是只认金龙的主,也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所以龙峰无比肯定,在见到真正的主家之前,他们是绝对安全的。
但龙峰却没想到一点,那就是现在的他,在九州各族人的眼中,可比葵和蒂娜要金贵的多,千倍万倍都不止。
而这一点,却更加的让他比葵和蒂娜还要安全太多太多。
因为只要了解上古天材地宝传承的人都知道,灵物一旦与其主签订契约,就是永世契约,成为共生关系,一生都无法更改。
所以现在九族各部想要得到火神炎帝的传承,唯一的途径不是消灭龙峰,更不是巧取豪夺炎,那样都没有任何意义,除非笼络龙峰,让其成为自己麾下之人,为己所用。
“我的确杀不了你,但有时候死亡并不是最痛苦的事情,比如说,生不如死。”死侍的脸部肌肉突然一阵抽搐,很是冷若冰霜道。
“他可以让我生不如死?”龙峰问一直在一边沉默的九牧王。
“应该可以。”九牧王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是睡着了一般,“主家只是格外叮嘱要活的,却没说,是活蹦乱跳的。”
“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龙峰把脖子从冰冷的兵刃上移开,之后摸了摸脖子道。
“你决定自己走了?”死侍问。
“是的。”龙峰说。
“她们呢?”死侍指着龙峰背后的葵和蒂娜问。
“她们当然听我的。”龙峰说。
“很好。”九牧王突然微微一笑,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不是谁人都懂的。”
“我不是好汉,只是有点渴了,所以决定到鸣沙湾去找墨龙大当家的讨口水喝。”龙峰说完就真的抬脚开始走,而且还走在了死侍的前面。
“还有一点,我也不妨让你知道。”龙峰边说边转身对死侍道。
“你说。”死侍抖了一下右手,兵刃瞬间隐没,同时对葵和蒂娜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仍然在二人身上的敏感部位徘徊。
“她们两个都是钻石人,而且身份尊贵,一个是公主,一个是祭司,都是部落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她们不能受到一丝伤害,就算你们的主家声称只要活人,而不是活蹦乱跳的人。”龙峰撇着嘴阴阳怪气补充道,“哪怕是擦破一点皮都不行。”
“为什么?”死侍很好奇。
“因为她们是女人。”龙峰大摇大摆的走出巷子,对九牧王和死侍招了招手喊道,“你们走的真慢。而且今天这天儿也真是醉了,一会儿酷日高悬,一会儿又数九寒冬的,搞得人身上不是雪水就是臭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一个大男人尿裤子了。”
龙峰看着身上的冰雪融水,自我打趣道。
“女人怎么啦?老子不爽的时候,女人照打不误。”死侍横眉冷眼道。
“但女人毕竟是一种奇特的动物,她们可能晕血,可能胆小如鼠,见了蟑螂会尖叫甚至晕倒。但唯独为了美貌,她们却可以与人拼命,甚至丧心病狂。”龙峰轻描淡写道,“而美貌,对于女人,却不一定仅仅是漂亮的脸颊、美丽的秀发,有时候甚至就只是一片指甲、一根发丝,或者一点点皮肤的老损……”
“操,老子还真不信这个邪。”死侍吐了口唾沫,很是不屑道。
“你大可一试。”龙峰对死侍耸肩,嘚瑟得跟一朵太阳花儿似的。
“龙峰,你混蛋。你究竟搞什么鬼?”葵走经龙峰身边之时,突然很是小声问他道,“这个臭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竟然让我们跟他走。”
龙峰附耳对葵小声道,“我这叫顺水推舟。放心,没事儿。”
葵焦急道,“怎么可能没事儿,我们分明就是在自投罗网,自个儿往狼窝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