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灰色的头像扎在置顶栏,刺痛着我。
畏怯着不敢删去,怕他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被我亲手抹去,害怕彻底失去。
他所奋斗的一切都随他没了踪影,他的学识与向往。
他知道会这样,记得他喜欢钻研这些缥缈的东西。
——“这本,查尔斯道金斯的《自私的基因》,作者认为基因控制着生物,生物只是基因的临时承载体,目的是让基因自身能够完善并更多更快地复制延续。”
“这可以解决你那个著名的哲学问题--生命的意义了吗”
“那基因又为何要复制呢?”
“这……您老慢慢想我打游戏去。”——
生命的意义……这竟是我曾经不屑一顾的问题,如今再看,没有什么比它重要。记忆中他模糊的脸庞嘴角勾成新月。
“他知道会这样。”狂笑着,脸上结了冰。
正素冬中,惊奇地,眼角映入一抹艳红。原是近邻窗台的山茶花,一夜间盛绽。
夹着晨星,逐渐地,蓝紫的清空中,缓撒下寒夜后第一缕温暖。
花瓣大口嘬饮着晨光,享受地舒展开艳红的花瓣。它的叶瓣缓慢鲜亮起来,如无边黑暗里点亮一盏黯淡的油灯,虽渺小,却发着光。一霎,周遭的事物似乎都失去色彩,只有那山茶花,在漫天星辰下,仿佛要参透宇宙的一切机密一般煜煜生辉。此刻的它是如此美好,以至无尽星空都显得冷酷而无情。
远看群星,只是朦胧白点,如寒雾凝于玻璃,虚无缥缈。但这俯瞰并未使我感到如上帝一般,反恐惧起了自身——无尽深空中一粒微尘的飘渺。星空晕眩了双眼,我摊靠着:“最终将要如云翳般消散之物,为何有着如此俄顷之妖娆?”若基因真如道金斯所说的那样,那它又何必要在无尽的复制中完善传播自身?
一只蝴蝶不知从何处窜出,如获至宝般环绕着花盘旋。蝴蝶被寒风冻得颤抖,闪烁着,摇摇欲坠但还是扑到了花上。停下震颤,蝶翼精致似雕花,不时扇动,使那花有了生气,如画般美好。
啊,也许它是为了延续这份美好吧。
或许我的生命只是一个偶然,无垠宇宙中不起眼的一颗星球,偶然的出现了生命,而又幸运地作为人类的精子,碰巧跑赢了一场数亿选手参加的马拉松,我存在有何意义,这是站在概率金字塔的金顶上才能提出的质问,我是珍贵的。生命也许终究没有意义,“不动的推动者”可能的确存在,我无法确定,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纵使没有意义,我仍在呼吸。
若是生命没有意义,我则要自己创造,因为我的心脏仍在跳动,因为世间仍有美好。若是生命有着最终目的,则我的天性自然会领我到达,而我的天性如芸芸众生,如努力盛开的茶树花一样,是追求价值的实现,如自古思想家繁星涌现一样,是追寻自身的意义。
我生命的意义是,寻找属于自己的意义,努力创造自己的生命
太阳升起了,金黄而温暖。天空染上白色,把群星潜藏。本为旭日东升,却似雨后天青。某不知名角落,伴着蝶舞,茶树花的幽香与阳光一起透过玻璃。蝶飞腾起,逆着寒风奔向远方。在那里,我看到了初春的芽儿,破土而出,晨露泛着鳞光。我看着那粒五彩光斑,渐行渐远,我想,它只是太早睁开了眼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