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网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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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水识鱼性,住在河边的人大多都会捕鱼。我小时候,家里就有一副手撒网。每逢河里涨水或退水之际,父亲便去撒网捕鱼,我经常背着鱼篓跟在后面捡鱼。父亲有条不紊地理好网,握在双手中,右手在前,左手靠后,整个身体向左倾斜,接着一个惯性向右,两只手同时用力将网向河中抛去,像变魔术一样,只见网在河面上开出了偌大的圆圆的一朵花,然后哗啦一声落到水中。稍等一会儿,父亲慢慢地拉着网绳往回收,有些鱼在网中横冲直撞,有些鱼直到网全部出水方才现形,那都是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们每每满载而归,母亲将一部分鱼留在家里煮食改善生活,一部分买给别人换钱贴补家用。靠水吃水,感谢大自然的恩赐。

后来父亲去世,手撒网还在。睹物思亲,看着网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父亲的音容笑貌,摸着网我的手上就会到感觉到父亲留下的体温。我开始学习撒网捕鱼,渐渐掌握了一些技巧,不过一直达不到父亲的水平。儿子长大了,也背着鱼篓跟在我后面,和我小时候跟着父亲的画面何等相似。儿子喜欢在沙滩上挖一个小坑,把捕的鱼儿一条条放在渗水里,让它们在里面游来游去,尽情观赏,悠哉乐哉。有时,河水突然上涨,儿子浑然不知,水漫沙坑,鱼儿乘机逃跑了,我们父子俩只好望水兴叹。十多年前,我举家搬到我工作的小镇居住,从此我再也没有撒网捕鱼了。一直怀念我和父亲、儿子和我在河边的场景,那种亲近自然的愉快,那种身心自由的舒畅,那种劳动收获的成就感,是永远留在我心里的美好回忆。

我把家里的手撒网给了我的姐夫,他也是撒网捕鱼的行家里手,就住在河的那边。有一次,大伙儿在河潭里打鱼,四周都有人撒网,而潭中间还有一间屋子大的水域,大鱼都被围困于此,所有人的网都不能抵达,唯有姐夫竭尽全力,以高超的技巧,将网抛到了这个远距离的水域。那一网拖起几十斤鱼,赢得众人阵阵喝彩。多年后,姐夫自家的和我家的网都破旧了,不能再用,而附近又找不到手工做网的人。去年洪水过后,河里鱼多,姐夫瞧人家捕鱼,干着急。言谈中姐夫希望置一副新网,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姐夫的话我记在心里,我决定想办法满足他的这个小小的愿望。

我首先想到去淘宝上看看。真好,淘宝上卖网的店铺很多,多是机制的,价格还算便宜。经过反复比较,我选择了一款传统轮胎线铅坠手撒网,预定了两副,一副送给姐夫,一副留着自用。四天后,我到镇上快递代办点领了包裹,打开看看,物有所值。我拿着宝贝直接去了姐夫家,给姐夫一个惊喜。当崭新的手撒网放在姐夫的面前,姐夫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在门前的场地上试撒了两网,那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神情溢于言表。

自姐夫家回来,我顾不上休息,就拿着新网去河里过了一把瘾。本家的两位弟兄看到了,问网在哪里买的,我回答网上购的。两位弟兄把网摸了又摸,掂了又掂,爱不释手,问我是否还能买到。我说,多的是,想要我给你们代办。他们说,麻烦你了。我说,不麻烦,在电脑上很快搞定。他们说,货到了我们去镇上拿。我说,要身份证还要签名,还是我去拿吧,骑摩托车来回也就半个小时。我又下了订单,宝贝很快到了两位弟兄的手里。过了一天,村上又有两人找我网购,是听我本家的弟兄说的。他们一再感谢,我说乡里乡亲不必客气。我说的是真心话,举手之劳,能为乡亲做点小事,很快乐。

一天,河水浅了很多,我就邀几位有网的人去河潭里打鱼。大家如约而至,闹了两个小时,鱼捕得不多,但兴致很高。我深知,撒网为了捕鱼,这河里的鱼是活水中野生的,不可多得。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些留守村庄的老人们,农活不重,衣食无忧,撒网捕鱼是很适当的健身和休闲的方式。我呢,除此之外,还有亲情和乡情的因素,这也许是他们体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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