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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顾和李志国说了,忘了问问韩春生的情况。韩春生从一个“小猪倌”成长为一个大老板,一定更有很多故事。我便说道:“要说李志国是读书考学出来工作,还算顺利,可是韩春生,从一个农村孩子,连书都没读,能成了大老板,可真了不起。”
李志国也说:“是啊,现在有一个公司,手下有十多人干活,他成了甩手掌柜的了。管挖掘机就五、六台,那挖掘机一台一百多万,还有铲车,载重卡车,资产为超千万的大老板,咱们可不能和他比!”
韩春生操着他那憨厚的嗓音,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就帮我吹吧,我也不过就是个穷干活的,哪是什么大老板。”
我也好奇地问:“六、七台挖掘机,还有铲车、卡车,说千万不是吹,你是很了不起,你是怎样发展起来的呢?”我仍好奇,穷追不舍。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像想起当年的磨难似的,说道:“你们也知道,我继父看不上我,我在家就是眼子皮。后来兴起出外打工,村里不少人都出去了,我也想,出去自由自在的,怎么也比家里受气强。便稀里糊涂地跟着村里人跑到乌市,可到那两眼一抹黑,上哪找活去啊!可是怎么也得想法挣点儿钱,得吃饭啊!听说挖沙子能挣钱,我就跟着人去挖沙子去了。可那活也太苦了,得挖下一人多深的土层,下面才见沙子,沙子挖不太深,就又见水了。挖三轮车一车沙子五角钱,我一天挖二十车沙子,挣十元钱。十元钱搁现在不够一碗饸饹钱呢,可那时十元钱可不是小数目,我好像长那么大都没摸过十元钱。我是秋天去的,一干就是三个多月,到了上冻,不能干了,我也就没活了。
冬天在那没活干,我就得回家了。我那里有个叔伯二姨,临回家我寻思去那看看,道个别。我二姨问我:“你回家冬天不也没活干吗?”我说:“是啊,没活干。”她说:“要么你在我家,帮我养奶牛吧?”我一听说有活干,可以不回家了,心里那个乐啊!我说:“可以。”我二姨说:“我不白用你,和别人一样给你工资。”我本以为在那管吃管喝干点活就行,没想到还给我工资,把我高兴坏了,便没回家,开始给我二姨家养奶牛。
我二姨家养四头奶牛,每天添草,喂料,挤奶……一个人紧忙。一开始我还不会挤牛奶,我二姨教给我,就学会了。我二姨看我干活勤快能干,就说:“你在这好好干吧,我让你二姨父把户口给你转了。”转户口那可是个天大的事,就是把农村户口转成城市户口,就可以吃商品粮了,就是城市人了,我这不是鲤鱼跳龙门了吗?
可是迟迟没给我转,到后来我才听说了。转户口需要五百元钱,可你给我说啊,他不好意思说,那时农村孩子啥也不懂,也不知道掏钱这回事。后来听说我二姨父把那转户口的名额卖了,卖了二千元,我这户口也就没转了。
在我二姨家养了四、五年奶牛,后来干熟练了,也就不那么累了,也有闲时间了。我二姨那孩子都在读书,看他们回来做作业,看书写字,我那羡慕啊!
一天,心血来潮,寻思,我给我二姨家养好牛,闲时间学学字,不当睁眼瞎,出去闯世界也好闯啊!便跟我那些小弟弟妹妹学起了字,他们还很高兴,很乐意教我,觉得一个小孩教大人学字,是很好玩的事!我就那样学会了字,他们都有字典,不会的字,可以查字典,我慢慢地能看闲书了。我寻思在二姨家干活也值了,起码学会看书识字了。
养了几年牛,我寻思我也不能养一辈子牛啊,还是想再出去闯闯,便辞掉了二姨家养牛的活,跟着一个包工头干起了装卸的活儿。那个老板就是有挖掘机,铲车,卡车……很有钱,各种机器都有十多台。我学了开挖掘机,便开挖掘机,一干干了五年。我慢慢熟悉了那里面的门道,原来挖掘机那么挣钱啊,我何不自己想法买台挖掘机自己干啊?干那些年,我也攒些钱,又借了些,便买了一台挖掘机,开始了自己干。这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多少攒了点儿家底,也只是小打小闹,和人家大老板不能比。”
老伴听了,忍不住插嘴道:“哎呀,你别不知足了,从一个‘小猪倌’成了大老板,已很了不起了。咱们村出去多少人,都比你识字,混得都不如你,还是你有两下子。”
李志国道:“他是将才!忘了,从小放猪,他就能指挥一群小兵,帮他赶猪。他说那个猪跑了,让谁去赶回来,那个孩子就乐得屁颠屁颠地去追去。他当‘小猪倌’时,就是孩子们的‘总司令’了。我就奇了怪,你有什么法,能让那些孩子都听你地支使呢?”
他笑了,不无自豪地说:“小孩儿不都好吃好玩吗?我就领他们挖‘酸不溜’,我放猪时间长了,知道哪里有,哪里长得好。春天,‘酸不溜’还没冒芽前,它在地下长出长长的白芽子,粗得有大拇指粗,那白芽最好吃,咬一口甜酸甜酸的,满是汁液,连渣都没有,爽口极了。你说我领他们挖到最好吃的‘酸不溜’,他们能不维护我吗?我还领他们掏鸟,不过掏鸟可有危险,有时蛇为了吃鸟蛋或鸟崽钻进鸟窝里,掏鸟时钻出来会咬着人。那时听说,有的孩子张嘴瞪眼地掏鸟,蛇钻出来钻进嘴里,拔不出来,有憋死的。因为蛇顺着它的鳞钻进嘴里,你往出拽,是倒着鳞,是拽不出来的。不过,我有法,我提前准备好水枪,掏鸟时,先用水枪往鸟窝里喷水,有蛇就跑出来了,所以,我领着他们掏鸟从来没让蛇咬着过……”
李志国插嘴道:“你看,他还那么小时,就什么点子都有了,长大后还不就是能人了。老人俗语‘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他小时候就证明了长大后一定不是凡人。”
老伴也插嘴道:“他那时好点子也出,坏点子也出,他教我大儿子晒‘黄瓜香’,晒干了卷着当烟吸,我为那事,没少打了大儿子,也不改,这都是他干得好事!”
她说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韩春山也笑着道:“嫂子说得也不对,我也教他好来,我教他编筐,他编那一手好筐,不是我教的吗?”
老伴道:“要说那倒是你教的,要不怎么说你能呢。”
李志国道:“他是治国的能臣,也是乱世的奸雄!”
说得大家又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