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亲爱的书友好:
《倾城之恋》(张爱玲小说文集)共读时间:7月3日-7月15日
今天我们的共读目标是《倾城之恋》(张爱玲小说文集)的《金锁记》
今日共读:
本分分析残酷命运下人性异化的曹七巧,是如何在情爱欲、生存欲与金钱欲的三重枷锁的控制下,逐渐蜕变为一个阴冷、残忍、丧失人性的封建的悲剧的。
共读内容:
各种欲望煎熬着的曹七巧
《金锁记》这篇文章讲的是一个人性变态和人性异化的故事。姜家二爷由于患骨痨,娶了门不当户不对的曹七巧。七巧失去了人伦之乐,熬了半辈子,“夫死公亡”,分得一大笔财产。为了守住这金钱,她拒绝了所爱的小叔子季泽的暗示,在性压抑、性苦闷中煎熬,导致扭曲和变态,扼杀了儿子和女儿的美满婚姻。那种病态的复仇,狠毒得令人不寒而栗。
曹七巧这一个来自市井的平民女子,在她身上有着许多令人不快的特点,如贪图小利,斤斤计较,拨弄是非,喜欢探听他人私事等一系列缺乏教养的行为。但是,也正是因为她缺乏教养,才使她受到的传统文化的影响较小,因而也才能更多的保留人的天性。她被各种欲望--情爱欲、生存欲和金钱欲煎熬着,所有的缺点无遮无掩地暴露出来。本来这些欲望是合情合理的,但在与现实环境相矛盾冲突中,她只有用接近自虐的方式泯灭除物欲以外的一切天性,以变态的方式使得这些欲望激发出来,从而产生巨大的破坏力。
情爱欲
曹七巧本是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姑娘,她健康快乐。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她本应配个与她同等地位的男人,但是,命运却让她嫁给了姜公馆病痨的二少爷,成为了一个名门望族的少奶奶。从此,她脱离了贫穷,却跳入了火坑。
姜家那个深宅大院就像一个无边无际的幽深黑洞,人一进去就被吞噬。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丈夫,是一个生着骨痨病的男人,终日躺在床上,“你碰过他的肉没有?是软的、重的,就像人的脚有时发了麻。”
残废的丈夫,压抑的环境,除了孤单和苦闷之外,什么都不能给她。曹七巧作为姜家的二少奶奶,在姜家这个有限闭塞的狭小空间里,姜家三少爷姜季泽是她爱情欲望的寄托,使她对姜季泽怀有一种非同一般的向往。然而,这种“爱”是近乎疯狂的和绝望的。
“她坐在姜季泽的椅子角上,把手贴在姜季泽的腿上,说:‘我就不懂,我有什么地方不如人?我有什么地方不好?’”
但是,姜季泽对她只是停留在一般的调情上,并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思。他对曹七巧说:“二嫂,我虽年纪小,并不是一味胡来的人。”
生存欲
分家以后,她获得了一大笔财产。但是,她内心有更强烈的欲望,她的欲望总是在支配着她,首先,她被两种欲望所纠缠,就是金钱欲望导致的生存欲和情欲。一方面是生存欲,另一方面是情欲,两者发生激烈的冲突。她面临的抉择是:要么守住黄金生存下去,要么用黄金满足自己的情欲。
姜季泽主动找曹七巧,与她重叙旧情。他说自己从前的放浪都是因为曹七巧。面对姜季泽,一瞬间,曹七巧感情非常复杂,在灵魂深处,展开了情欲与金钱的搏斗。
一方面,曹七巧对姜季泽旧情难忘。她的确是爱姜季泽的。她甚至认为,她嫁到姜家,命中注定要爱上姜季泽的。另一方面,她又感到她的钱是用青春换来的。作品这样写:
“七巧低着头,沐浴在光辉里,细细的音乐,细细的喜悦……这些年了,他跟她捉迷藏似的,只是近不得身,原来还有今天!可不是,这半辈子已经完了——花一般的年纪已经过去了。人生就是这样的错综复杂,不讲理。当初她为什么嫁到姜家来?为了钱么?为了要遇见季泽,为了命中注定要和季泽相爱。”
她几乎就要被征服了。但是,她仍然不想轻易放弃金钱: “不行!她不能有把柄落在这厮手里。姜家的人是厉害的,她的钱只怕保不住。她得先证明他是真心不是。”
当姜季泽要她卖地,好买他的房子的时候,曹七巧发现,姜季泽完全是事先策划好来算计她的,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气,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把手里扇子扔过去。终于,她为了守住金钱,失去了爱的可能性。
但是,曹七巧的这种愤怒,仍然还带有情欲的烙印。她的愤怒,是由强烈的爱欲转化而来的恨,和绝对的恨仍然不一样。所以,她感到,“她的一颗心直往下坠——她很明白她这举动太蠢——太蠢——她在这儿丢人出丑。”所以,姜季泽走了以后,她在窗户上看:
“她要在楼上的窗户里再看他一眼。无论如何,她从前爱过他。她的爱给她无穷的痛苦。单只这一点,就使他值得留恋。多少回了,为了要按捺她自己,她迸得全身的筋骨与牙根都酸楚了。今天完全是她的错。他不是个好人,她也不是不知道。她要他,就得装糊涂,就得容忍他的坏。她为什么要戳穿他?人生在世,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归根究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但是,最终生存欲战胜了她的情欲。
金钱欲
曹七巧用金钱把自己的情欲狠狠地压制在心中的时候,金钱,成为她心中唯一目标。由于这种金钱欲望过于强烈,所以,她并不会像一般人那样被动防守,而是采取了更主动的攻击性的姿态去守住金钱,从而产生一种心理变态。这种心理变态分别表现为财产危机症、虐待狂、性变态。
财产危机症状:
她总是觉得男人在觊觎她的财产。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把金钱看得高于一切。
13岁的女儿长安与曹七巧的侄子曹春熹玩耍。因为曹春熹抱了她的女儿长安,她就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我把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三茶六饭款待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什么地方亏待了你,你欺负我女儿?你那狼心狗肺,你道我揣摩不出么?你别以为你教坏了我女儿,我就不能不捏着鼻子把她许配给你,你好霸占我们的财产!我看你这混蛋,也还想不出这等主意来,敢情是你爹娘把着手儿教的!”
然后告诉女儿说:“表哥虽然不是外人,但是,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混帐。都是为了女人的钱。男人永远碰不得。”
她为了一条床单,可以到学校大闹,弄得满学校都知道,结果长安不好意思上学了。她还带着两个老妈子到学校索要学费。
虐待狂与性变态:
主要表现在对女儿和儿媳的虐待。对家庭里同性的虐待,这种虐待又和金钱,和性变态联系在一起。
她对女儿的虐待,完全是出于那种变态的金钱危机症。她为了守住金钱,给女儿缠脚,破坏女儿的爱情。
她怕长安不安分,到处乱走,和男人来往,家里的财产被男人霸占,就给她缠脚,缠了一年多,把脚缠成了残废脚,还宁可让女儿在家里抽大烟。
女儿长安成了老姑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从德国留学回来的童世舫。七巧百般阻挠,最后她请童世舫到家来作客。长安本来已经戒烟了,但是她却故意说长安抽鸦片,把女儿的婚姻破坏。
她对于儿媳妇的虐待,却是性变态。她对于儿媳妇芝寿开始是语言侮辱,说些下流、尖刻的话。比如说,“嘴唇可以切一大碟子,怕要了儿子的命”,“看到她儿子,就要找马桶”。特别是,整夜地盘问儿子与芝寿的性隐私,然后,在打麻将的时候公之于众。
最后她与儿媳妇争夺儿子。她整夜整夜地让长白陪她抽烟,不让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她想方设法让儿子在家陪自己。
“这些年来她的生命里只有这一个男人。只有他,她不怕他想她的钱——横竖钱都是他的。可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她这一个人还抵不了半个……现在,就连这半个人她也保留不住——他娶了亲。”
她儿子喜欢寻花问柳,她就把丫鬟给他做妾,为的是笼络住儿子,不让儿子出去。
被各种欲望煎熬的曹七巧的人生无疑是悲剧的人生,让我想到了鲁迅先生的那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曹七巧是平凡人物中的异类,她不是彻底的反抗者,也不是完全的屈服者,但她一样被无可奈何地卷入了命运和时代的洪流中,无法左右环境,更无从把握自己只能顺着悲剧式的命运而沉沦,独自走向苍凉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