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只有当你走向了反方向,你才知道自己走错了。
写在前面:这是一篇被我设置私密的记录,可能永远只有我自己看过。今天早上看到姣娜给我的另一篇文章的评论,她说:秀琴,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写关于聚会的简文,却又害怕直接告诉你会给你带来负担,所以就一直这么等着哦,看见你写的云朵老师,也像我心里的云朵老师一样,后期的坑我也一定会跳,等我们在做同学,拥抱~。那一刻,我决定,让这些文字,连同我的心,一起向前一步。
001
这次聚会,对我来说,就像一个深处黑暗中的人,一下子暴露在强烈的光里,会本能的闭上眼睛,让自己退回到黑暗中。虽然人已回到黑暗中,但那心,已完全不一样了,那光,真实的照在她身上,让我觉得不舒服,同时又激活了我内心的一些力量。
音乐和文字,是自己安抚自己的方式。
很多时候内心孤独,只是因为想到,这个世界只有自己在受苦,为什么是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自怜自艾。
有人说,她在旅行中的收获,不是看过多少风景,而是见识过不同人的生活,然后你会觉得,你经历的所谓的苦难根本不算什么,你的心不再沉浸在自己那片狭小的天地,或悲或喜。
我想,我的心之所以容易被外在的因素牵动,起起落落,也是因为自己长期封闭自己的原因,一粒沙子落入心中,就会引起波澜。
别人什么都好,为什么我这不好,那不好?
当我看到别人其实也没那么好的时候,我似乎发现了真相。
还记得上周二的这个时间,我狠狠的打了西西的屁股,因为他把玩具散落了一地,他不收拾,当我收拾的时候,他给我捣乱,我气疯了,随地捡起一个带手柄的玩具,在他屁股上使劲的打了几下,他惊恐的看着我,一边小声哭着,一边说:妈妈,不要打。我歇斯底里的冲他喊着,为什么要这样做。仿佛他做了天大的错事,而我,仿佛遭受了天大的痛苦。
可,其实,就是一件鸡毛蒜皮的事情。
平静后,我呆坐在沙发上,看着阳台上晾晒的衣服,有一件就是我明天要穿着去参加聚会的衣服,蓝白格子,胸前有一排黑色的盘扣,有风吹进来,它左右摇晃着。
我还没晃过神来,孩子又开始嘻嘻哈哈笑着玩起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我的心又痛起来,这没心没肺的表面下,藏着的伤害,被他深埋了起来,这颗种子会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伴随着他未来长长的路,因为我也带着这样一粒种子。
我跑去抱住他,看看他的屁股,有一道红色的印子。我和他道歉,他的眼眶泛泪。
第二天便是聚会的日子,先生请好了假,本来是打算我自己一个人前往,最后先生还是决定送我去,还让我带上衣服,可能在那住一个晚上。
临出门前,发现自己来大姨妈了,这似乎成了一个诅咒,情绪特别差的时刻,几乎在大姨妈期间。这到底是无法改变的生理原因,还是我对此形成了依赖,让自己的坏情绪有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同学们回忆的都是聚会的美好,感受的也是美好,我的感觉有些格格不入,我本来不想把这些暗时光写出来,自己悄悄藏好,这样,我还是大家眼中的“温暖的秀琴”。可这样的伪装,让我的心不得安宁。
四月说:写出来,安抚自己的心。
佳佳说:做真实的自己,或许会有人不喜欢你,但至少你会更喜欢自己。
002
聚会的第一天,我有了一份泓默安排的工作:接待同学。对于泓默这份信任,我很感动,对于来回奔走在那段路上,我甘之如饴。很多从未见过面的同学,甚至连照片都没见过的同学,我们凭着穿着,在路上相认。
有时一下来了好几个同学,有的在北门,有的在南门。比如做梦兔儿来的时候,她在南门,任姐恰好在北门,对于路痴的我来说,不是找不着北,而是找不着南。我问了路,朝着一个相反的方向去接兔儿,兔儿就在后面追我。最后,我拿着手机导航,乱跑乱撞回到酒店门口,兔儿让我不要走了,怕我走丢了,她说她来找我。本来是我去接她,最后变成了她来寻我。
那时钟灵也在南门等我,带着70多岁的三个老人,我为自己迷路,让她们久等,心中惭愧,要帮老人家拉箱子,可是这个小忙,他们也没让我做上。
暖洋洋和德容,也是在南门等了我很久,那时恰好在吃饭,任姐帮我去北门接同学。我去北门任姐那拿门票的时候,暄苏跑来帮我拿票给暖洋洋她们,在路上碰到暖洋洋和德容,她们温暖灿烂的笑容,深深的感染了我。那份对她们的歉意,因为这笑容,变得轻飘飘的,飞走了。
我有一个强烈的愿望是,同学们舟车劳顿来到这里,我要好好的接她们顺利的到达酒店,不负泓默的托付。
可是分享会时米菲的感觉,让我陷入了沮丧中。我觉得我还是没有做好,米菲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线不熟悉,不像白天,她完全是自己摸索着进来的,还好体贴的泓默看见了她,上前去拥抱她。
也许有同学会安慰我说:秀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可是那一刻,我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分享会结束,我一个人走出景区,去往先生等我的路上,再多的灯也照不亮夜的黑,那段路,白天走了很多遍,晚上走来,似乎变长了。欢聚落幕,美梦方醒,那种巨大的失落感,在夜空中笼罩着我。先生迅速的载着我回去,然后一路小跑的进酒店,一开门,孩子们睡的正酣,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还好,都没醒。
我在马桶上呆坐了一会,然后洗澡,轻手轻脚回到房间时,二宝一个翻身,爬了起来,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就径直的走向我,扑进我的怀里,然后继续趴在我肩上睡觉,像梦游一般。我抱着柔小的他,也躺下来了,很累,却没有睡意,想着白天的一幕幕。
003
第二天跟着细草老师去退思园拍摄,我就更作了。看到同学们拿出来的摄影器材,我一下就露怯了,相机就那么一直挂在脖子上,很少再举起了。聚会结束后的那几天,群里有很多同学上传了自己拍的照片,那么多,那么美。我当时就在想:我去哪里了,我那时在做什么?因为我都没看见这些。
细草老师说,拍园林,不是多按快门。而是先在园子里走几圈,多看看,多想想,逛上一天,最后可能就拍几分钟。然后我就在那里看呀,走呀,钻进假山的洞里寻找不同的视角,在每一扇门和窗下停留,想借景看看这座园子,在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角落,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是的,这样走,这样看,确实看到了园林独特的地方。我也注意到,很多游客,其实像我一样,一到景点,就是拍照,而有一些,会停在一个地方,看很久,比如一幅字画,这背后的故事,能娓娓道来,他们才是真正来过的人。
我和子橘发了一张和泓默的合影,这一张还是云朵老师帮忙拍的。我的相机里只有几张给同学拍的照片,在聚会前,我清空了存储卡,充足了电。我和子橘说:这次,我拍的照片很少。子橘说:偷偷的告诉你,我还在别人的朋友圈找你的照片。当时,眼泪刷的掉下来了,我信誓旦旦的和子橘说过,我会把聚会的盛况拍下来给她的。我还有很多的计划,要和12班的同学一起拍,要和云朵,兔儿一起拍,和挽着任姐的手,要认识每一个同学,能叫出她们的名字,多拍她们。可这些,都没有实现,我全忘记了,我陷进自己小小的世界里,我一边自卑,一边自怜自艾。
先生问我:见网友的感觉怎么样?我笑一笑,没有立刻答话,先生预料般的说:是不是见光死?
这句话一针见血,利刃封喉。
那个在网络的世界里的秀琴,因为看不见,有了很多伪装,被很多同学喜欢,而我,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大家眼中的自己。
而这次光的聚会,仿佛一个照妖镜一般,让我现了原形。
分享会晚上,大鸟选择了我,帮她读一段她的发言,这冥冥之中的安排,仿佛是一种预见,这些话就是来提醒我,说给我听的:“你会面临从课堂到实践的茫然无措,你会面临别人家的照片为什么总是那么惊艳的无情碾压,你会面临辛苦拍一天却挑不出几张满意照片的挫败无力……作为一个摄影新人的你,会感觉自己坠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尽管老师和同学们会鼓励你说,往前走,就能看到更美的风景。然而,跨出那一步的勇气,却只能源于你自己。
当你终于走出迷雾,来到一片崭新天地,经历过最初的那阵狂喜之后,你又会面临前路漫漫自己该何去何从的困惑,你还会面临作出选择(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后发现路越走越窄、全世界似乎只剩你一个人时的彷徨,这条路是不是适合自己,要不要坚持,还要坚持多久……处于风格探索期的你,会感觉自己在荒原上披荆斩棘,这时候,老师和同学们已经鞭长莫及,硬着头皮走下去的勇气,只能源于你自己。
当你终于登上一座山峰,回首发现自己居然走出了一条路,难免激动欣喜之后,你会发现一座更高的山峰伫立在你面前,这时候有一些人为你鼓掌喝彩,有一些人对你有所期待,甚至还有已经登上半山腰愿意拉你一把的大神,然而你愿不愿意伸出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只能源于你自己。
杨绛先生曾经说:人生最曼妙的风景,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而要想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定与从容,惟有真正地认识自己、了解自己、看清自己,并且笃定地坚持做自己。”
这几段话,就是当晚我选择读出来的部分,本以为我是读给在座的同学听的,本以为我是替大鸟发声的,上帝就是这么捉弄人:这是读给你自己听的。结果我没有听进去,然后第二天就被狠狠的打脸了。
大鸟说:你看,摄影就像一面镜子,在我举起相机的一刹那,它已经清楚地映照出了我自己。
004
聚会的主题是向前一步,虽然我走上前去,拥抱了你们,可我的心,还留在原地,甚至后退着。你们身上的光深深的吸引着我,但也刺痛着我。我渴望着也能融入那光中,可我觉得自己太暗了,格格不入。
上光的研习课时,凯明讲到黑盒子的时候,我就爱上了,我拍了好几次黑盒子,也会有意无意去寻找这样的光,黑盒子会让最亮的主体凸显出来,而周围暗的部分会被黑暗掩盖,让看见的人看不到,但是看不到并不是不存在,别人看不见,但是我看的见,并身处其中。
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我最终要面对自己。
昨晚在炒菜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我面对优秀的人的时候,心里会这样想:她很好,我不好。然后就会恐慌。然后我就会离这个优秀的人远一些,仿佛这样,那对比就没有了,那伤害就没有了。这是不是小时候父母太多对比的话语造成的:你看那个谁谁谁,多好,多厉害。你再看看你自己,什么都不行,你就不能学学人家?或许父母只是希望别人的榜样可以激励我,可在我看来,听到的更多的是妈妈不喜欢我,嫌弃我,因为我不好。还会对优秀的人有一种仇恨心理:都是因为遇到你,才导致妈妈不喜欢我。
在优秀人的面前,我会羡慕嫉妒恨,会自卑,相反,在不如我的人面前,我会有优越感,会自信,会充满同情(因为我也身处其中过)。
有一些人会这样想:她很好,但我也很好。孩子的性格天生是向上向善的,看到别人的优势,但是自己没有,会失落会自卑,如果这时候父母再补刀:你看看人家多好,你什么都不行。
想起多年前看到的一个画面,一个爸爸带着孩子去参加小伙伴的生日聚会,聚会上,每个小朋友都登台表演各种才艺,现场赞美声,掌声一片,只有这个小男孩什么都没做。孩子眼眶泛泪的和爸爸说:爸爸,我什么都不会。爸爸摸摸孩子的头,说:即使你什么都不会,爸爸也觉得你很好。
我只有表现好,才能赢得父母的爱,比如听话,比如学习好。父母高兴了,我才是有价值的。父母一不开心,我就会恐慌,自责,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
小学的时候,班级有个同学钱被偷了,老师说要在班级搜查。我虽然没有偷钱,但是内心特别害怕,仿佛是自己偷了钱。
同学间闲聊,窃窃私语的时候,我就会怀疑,她们是不是在讲我坏话。
泓默那天讲了好几次苏州同学为聚会付出的努力和辛劳,却没有说到我,我心里特别的失落。先是不平衡,因为我也做了一些事情啊,泓默为什么要忽略我。这种被忽视感,让我很难过,因为我从小就是不起眼的,长得丑,走到哪里,都不出众,虽然靠自己的努力,学习优秀,想要打破这种被忽视感。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总有人比我优秀。
在做这件事前,我是有期待的,期待自己的付出得到认同,期待自己的付出,可以赢得大家的关注。
地狱之路是用期待铺成的。
005
我看到同学们拍那么多美美的照片,我心里也是极其羡慕啊。但我对自己的长相又很自卑,不敢站在镜头前。一边羡慕着,一边自卑着。
我不接纳自己长得丑,我不接纳自己平凡普通,所以才会这么作吧。
我不能接纳自己的不好,因为承认自己不好,我会让父母失望,会得不到父母的爱。我努力讨好他人,但过不好自己。
没有什么才能是天生的,大部分都是后天的努力获得。
我不想努力,然后就会把这一切不好的归因到父母的身上:这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父母造成我这个样子。这样,自己就可以轻松了,不用努力了。这也是一个原因吧。
你不喜欢我,那你就找别人做你孩子啊,你觉得别人好,你讨厌我,嫌弃我,我也自暴自弃好了。这种心理也有吧。这也是这几天特别颓废的原因吧。
而如果想着,别人很好,可以和这么优秀的你们在一起,我也会受到鼓舞了,通过你们,让我看到不一样的精彩人生,也丰富了我的人生。
就像你看到那么美的风景,你不会去嫉妒:它这么美,为什么我没有它那么美?为什么到人这里,就会感觉不一样。风景美,你会去欣赏,去赞美,去体会,去感受。而人,也可以一样啊。
去看见这些美,感受这些美,美好的生活,都是美好的心灵经营出来的,当然,这背后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付出。
看到一朵漂亮的花,我想到的不是去拥有它,占有它,成为他。而是,它就开在那里,真美。
看到别人的优势,我会想,你厉害,我不行,我也想这么厉害,可是我现在做不到。然后我就会痛苦,我想的是拥有她的厉害,我想的是和她一样。就像去欣赏一朵花一样,它美美的绽放在那,我在一旁欣赏就好,如果可以做一些事情的话,我可以把这朵花拍下来,让更多的人看见,我还可以把看到这朵花的美好感受记录下来。让这些美好扩大,放大,延续的更久一些。
虹,蓝拾,云朵,任姐,她们就是在做着这样的事情,给同学拍了很多照片,让这些美定格下来。
摄影的意义,不是为了成就自己,啊,你看,我好厉害,拍出这么美的照片。而是,我要拍出你最美好的一面,让你也惊叹:原来,我是这么的美。
当你的心是用来做好事的,当你的心充满了想要让周围的人和事变得更好,你就会从自己的小九九里跳出来,从一个狭小的地方进入一个广阔的世界。
而如果你想的全是自己,啊,怎么没有人给我拍照,怎么没有人注意我,关注我。就像先生说的:人们都捧着你,你才会开心。那么,这样,注定是要太痛苦的,因为我把自己困在一座孤岛上。
比如我给奶奶打电话,如果我如当初般想的:哎呀,奶奶每次都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重复一样的话,我好烦,听腻了,给她打电话,真是没什么意义。而如果我想的是:奶奶一个人在家好孤单,好无聊,如果有人听她说说话,让她知道有人牵挂她,惦记着她,她会很开心了。
想着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路自然是越走越窄。
想着周围的人和事,那里才是广阔的天地。
真喜欢今天早上的这些思考,没有白走的路,如果没有这次聚会,没有一开始的那些情绪,也不会有今天早上的思考。
对待孩子也是如此,如果在他们情绪不好,哭泣的时候,我想的是:好烦啊,整天哭哭啼啼的,我都这么累了,还给我添乱。你们一天啥事都不要做,还整这些情绪,看我,连哭的时间和力气都没有。全是自己。
如果这样想:看他哭的多伤心,多难过。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我能为他做些什么,让他好过一些呢?忘掉自己,关注他人,心里就会充满了爱。当你付出这些时,他人也会回馈你。这些回馈不是你的期待,而是自然而然流出的东西。是人与人真正的连接产生的。
从黑暗到明亮,向前一步,我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