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天堂的父亲

今天是父亲节,又想起了我的父亲,这是他离开的第二个年头。

我的性格,品行,兴趣爱好,甚至长相都跟父亲酷似。他爱读书,读的很杂,各方面都涉猎。幼年起,就跟着他读了很多,包括医书,药学,武侠,天文地理,军事历史政治,参考消息半月谈。这影响了我的职业选择和性格,喜静不喜动,不爱热闹爱独处。

父亲很高大,也很英俊,身板挺直,身上自带一股少年气。爱好广泛,游泳,钓鱼,收藏奇石,古钱币,古书,登山。对人的热爱大于金钱,亲戚有难处的时候,总是尽力帮忙,在亲戚里口碑很好。

有时觉得他天真浪漫过度,是典型的理想主义者。他从不看连续剧,只看体育频道,纪录片,探索发现节目,外国旅游节目,以前的正大综艺。我也差不多延续了这个口味。

他很倔强,我也是。无论被人怎么误解,都不愿解释,相信埋头苦干才能出成果,不相信嘴巴的力量。在现代社会,无疑是过时且迂腐不懂变通的。见惯了阿谀奉承,口吐莲花,口蜜腹剑,哗众取宠,反而觉得,这样迂腐而固执地坚守自我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过得坦荡自在,不怕被人诟病。

他很宠我,没有重男轻女思想。这一点,自小,就深有体会。幼儿园时,想买电子琴,父亲满口答应,带我去买。当时的电子琴一点都不便宜。我学习时,他并不辅导,只是看多了他在家看书的样子,自然而然的对书籍亲近,无论去到哪里出差旅游,都会买书回来。在我的学生手册里,最常见他写的一句话是,戒骄戒躁,勿自满,再接再厉。

我学习成绩遇到挫折,他跟我说,砸锅卖铁都会供我把书读好。叫我但凭自己努力,不要思前想后,读大学也是,凭自己喜欢,不要想着将来怎样就业吃饭。

读小学时,每逢夏天天气炎热,父亲每天午休后,都会给我两毛到五毛钱,买冰棍吃,买汽水。家里也常常买香蕉,菠萝,西瓜,以解暑。他从不在吃喝生活上算计金钱。还会为我办借书卡,任凭我借阅各种书籍,不加约束限制。从来不说,这该读,那不该读。不推荐,不评判,不阻止。

在这样自由的日子里,我养成了爱好兴趣大于世俗功利的态度。如今看来,也并非是错。有所爱,自然会有所成。他的顺义自然教育法,我受益很多。所以,今天的我也并不是一个鸡血妈妈,我的孩子成绩也不差。

父亲喜欢音乐,唱歌,尤其喜欢红歌,歌唱草原的歌曲。很早的时候,家里就买了好几千块的音响,每逢节假日我放假回家,就会播放各种音乐歌曲。我母亲喜欢听戏,父亲则从来不听,他认为听戏曲调太悲苦,容易把人听老。

父亲对我,没有太多要求。唯一记得从小,吃饭时不让说话。他说,寝不言食不语,吃饭说话容易呛着噎着卡着,所以每次有人说话,他就会瞪眼睛。

父亲不爱打扮。从年轻时就很帅的他对于穿衣很随意,舒服第一。年轻时喜欢穿的确良白衬衫,蓝色中山装,夏天里面加一件白背心。中年后,喜欢穿风衣,毛呢大衣。他对吃穿不讲究,不爱名牌。唯独爱把钱花在买石头,买他认为重要喜欢的物件上。为此,没少跟母亲起冲突。

他在外,从来不说兄弟姐妹的口舌是非,坏话。他看不惯的事,会当面说给当事人,不怕得罪人。了解他的,不会计较,不了解的,会背后暗算。因此吃了不少哑巴亏,也并不介意。性格决定命运,他接受了他的性格和命运,并不纠结于让所有人喜欢。他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超然物外,淡泊名利,又不为人情世故烦恼的人。

父亲脾气急,急起来难免暴躁。在这方面,我从小就告诫自己,不要急脾气,不要发火。跟他相反,极少发火的我,很压抑。他是我的镜子,我走了另一个极端。有时也很羡慕动不动就发火的人,至少,可以把不满和情绪发泄出来。

太多的事,不忍回忆。太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愿天堂的你,依然如少年般自在。愿来生,不再惹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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