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小花,好久不见,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请原谅我要不是那天在广场上偶遇到人群中的你,都不会想起来我的生命中曾经有你略过的痕迹,我不是健忘奈何岁月是把杀猪刀,而我的大脑又是个极其缺乏内存的u盘,那天不巧下着小雨,所以当我在人海中看到你,并不顾大家奇怪的眼光不撑伞朝你走去时我自己都惊讶,因为我不知道应该跟你说什么,事实上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留给我们的共同语言已经近乎于零而尴尬就像魔鬼总会在关键时刻不请自来,但我还是要过去,穿越人海,像那时候的你一样。
小花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一只白眼狼,小时候大家都不和我玩,而你穿过他们身旁把手递给我留给所有人背影的时候,我真的没有被你感动,反而对你脏兮兮的外表和极其夸张的面部表情感到反感,你是第一个主动走进我的生活中的女性朋友,姑且也是最后一个,尽管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小学二年级。但已经懂得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所以当大家都散去之后,我对你的态度依然没有好转多少,我只是自顾自的玩着积木不做声,搬家对于年幼的我打击是致命的,尽管我还在上二年级,但是对于玩具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独特见解,没错,在那个四驱车盛行的年代我还在玩着不会动的积木和玩偶这种幼稚园小朋友才玩的东西,这也顺便解释了为什么我会被孤立这一问题。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第一句话吗?"你也有弹珠警察?"然后我绝望的低声怒吼仿佛终于找到了你留下来的原因,我说"这堆积木搭成的房子是蕾蕾的家,如果你想发射弹珠把他砸烂,请先等一等,蕾蕾(我玩具的名字)的妈妈还没有回家呢"我记得你当时的眼睛瞪得好大,你惊奇的问我为什么我要发射弹珠把房子砸烂,我无言以对,在那个四驱车盛行的年代,比起搭积木,那个岁数的小男孩更喜欢用他们的小车破坏一切以寻求刺激和快感,而我的积木房屋是最最合适的破坏对象,如果你在每天黄昏十分看到一个哭泣的堆积木小男孩,不用怀疑那就是我。
记得那天,是我搬家后唯一的一次把积木完整搭好,你帮我设计房屋的样式,也给了很多珍贵的建议,我们就像新婚的小夫妻一样规划着我们新家的蓝图,你问我蕾蕾的妈妈究竟去了哪里,我长谈一口气,望着离我们不远的井盖说"她长眠在那里"
"难怪她总不回家"你抽着总也吸不干净的鼻子思考着,"交给弹珠警察吧, 遇到难事就找警察,真正的警察会去抓坏人,不会把子弹对准刚摆好的积木房子的好人"我回头望着你,你头顶上耀眼的太阳散发着金色的光,犹如天使一样,我相信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同类,一个和我一样拥有正义感的人。
我终于不用自己对着玩具说话了,你走进了我孤独的世界,我告诉你这个是搞笑老爷爷,那只皮卡丘最好的朋友是喷火龙,小叮当总爱被车撞,你追问我蕾蕾的爸爸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并没有听下水道蕾蕾的妈妈说过,我随便找了块积木说这个就是蕾蕾的爸爸,你又问我那爸爸的爸爸在哪里,我生气了,爸爸的爸爸当然早就死了啊。
我看到了你的眼神略过一丝丝伤感,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懂什么是伤感,多年之后回想还是会觉得惊奇,你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有了不同于其他孩子的成熟,生活是强大的催熟剂,被他伤害过的孩子一定会很早熟,只是这些大人们永远无法明白,我也发誓,如果当时我知道你母亲病逝的消息的话我绝对不会说谁谁谁早就死了这样的话。
从爸爸口中听到你要搬家的消息时,外面正下着小雨,我笨拙的拨通你家的电话,不一会就传来了一个男人野性的声音,我吓得一哆嗦就挂掉了,心脏狂跳了好一会,我决定去找你,我带上了我所有的玩具伙伴腾不出手带上一把伞。
广场上即使飘着小雨依然人山人海,不知谁家赞助的演出现场此刻疯狂的播放着大分贝的音乐,你和你同学一直在往前走以寻找看热闹的好地方,我就这么跟着你,拥挤的人群让我始终拍不到你的肩膀。雨水打湿了我单薄的外衣,我忽然感觉这是上天有意的安排,和那时候的场景,恰似一个巧合。
我始终不敢去你家找你,却还是在离家不远处看到了你,你站在屋檐下不知望着什么东西发呆,我过去轻轻的拍了下你的肩膀,你又夸张的笑了,笑起来的样子像一只欢快的猴子,等你平静下来后,我轻声的对你说"我们给蕾蕾妈妈办一场葬礼吧"。
虽然我始终不承认蕾蕾妈妈的死,我认为她只是掉进了下水道不能与孩子见面而已,我一直这么安慰自己,直到听说了小花的事我才忽然发现死亡并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他总会在最不经意的时候随机降临到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我和小花站在下水道口,小花说葬礼应该穿白色的衣服撑灰色的伞,他像个过来人一样告诉我这样那样的礼节,我瞪大眼睛望着她,像望着一位全能的女超人,然后我们站成一排,我看了一眼小花,开始笨拙的致辞,具体的内容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一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放心走吧,蕾蕾有我和小花,还有这么多我的小伙伴们,小花要去远方,感谢她和弹珠警察,给我和蕾蕾一个完整的家,记得祝福她"
搞笑爷爷送给你,你就不孤单了,皮卡丘和喷火龙要一起给你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要看好小叮当他不能再受伤了,跟着弹珠警察去别的地方继续我们的正义,你说这些伙伴全都给我你怎么办,我哈哈一笑,有你的地方就跟有我一样,而且我们终究会再此相见的。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我患上了轻度孤独症的那几年没事就一直忘着窗外想着你和我们的朋友,我想如果我以后能出书一定要写一本小花和她的小伙伴们,这个名字是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
雨并没有很快就停下,现场的音响声音依然能盖过一切,可我已经快步的站在了你的身后轻轻的拍了下你的肩膀,音响声音很大,但我却什么都没有听见,我的脑袋似乎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小学三年级,你慢慢转过头来,陌生的望着我,用口型问我是谁,我望着漫天的舞台灯光,学着你夸张的笑了起来。
"朋友们还好吗,弹珠警察,搞笑爷爷,皮卡丘,喷火龙,小叮当"我扯着嗓子大喊,你无奈的摇着头表示什么都听不见,你的朋友们像望着一个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但我并没有停止说话,那声带振动所发出的声响像这些年的思念 绵绵不绝,直到你无奈的走远,消失,我才听到了广场吵闹的各种声音,舞台上许巍的歌声想起
我多想看到你
那依旧灿烂的笑容
再一次释放自己
啊~~~
小花,过得还好吗 ?愿你被岁月,温柔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