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许多第一次都是难忘的。在我的新闻生涯中,第一次做为记者去采访,第一次采访市委书记、市长,第一次作为驻会记者报道邯郸市"两会",第一次跟随中央领导同志作随行记者,第一次采访报道省委书记,第一次在大风大浪中作抗洪抢险直播报道,第一次在钢花飞舞的炼钢炉前采访工人兄弟……这些经历固然难忘,但最难忘的还是第一次做广播直播节目主持人。
1994年冬天一个严寒的日子,千千万万《滏水新潮》节目的听众,忽然从广播中听到一个陌生主持人的声音一一"听众朋友早上好!我是延宾,今天的节目由张华和我为大家服务。您正在收听的是中波1206千赫、调频102·8兆赫邯郸经济广播电台《滏水新潮》节目。"电波覆盖,东至大运河两岸,西至太行山区,一时间,在邯郸12000平方公里的城乡引起热议。
听声音,这位男主播,声音还很年轻,于是听众们想像着,这小伙一定又高又帅,还是位热心人,于是,从早晨6点15分到8点这一时段的播音结束后,出现了喜剧性的一幕,一位漂亮的姑娘手捧鲜花找到办公室,要给我献上一束鲜花,当她得知我就是延宾,热情走上前来把美丽的鲜花献给了我。此时,我已过了"不惑之年",虽说"四十的男人一枝花",面相还不算老,但只留下一点点青春的容颜,与青春美少年相比,已相形见绌了。正是这点老本,才不至于让我十分尴尬,也沒让那位热情奔放的姑娘过于失望。不久,又有几位年轻小伙来到我们办公室,拿出他们想像中的我的画像,有的把我的头发画成摩登的卷发,有的把我的头发画成时尚的小分头,但共同的一点是,他们都把我的眼睛画得又大又亮,高挺的鼻梁,小小的口唇,一副年轻美少的样子。这件往事,想来十分诙谐可笑,人到中年,又被我可爱的听众们美化了一番。
我做电台主持人,纯粹是一个偶然的原因。"有意栽花花不活,无意插柳柳成荫。"1994年6月,《滏水新潮》节目人员调整,男主持人调走,节目部主任张华同志千方百计力主把我从电台新闻部调去,将近半年时间里,我在《滏水新潮》做记者、做编辑,并担任这一时段节目最关键栏目《清晨热线》的导播,所以回想起来,是张华主任把我领上主持人之路。在1994年下半年,由于种种原因,《清晨热线》主持人频繁调动,电台著名主持人徐勃老师有时到节目客串,一些临时主持人在时间上又沒稳定性,作为部主任的张华,又要抓部里的工作,又要做主持人,还要外出采访、筹划节目,忙得不亦乐乎。突然有一天她找到我说:"老乔,你来当主持人吧?"我当时想都沒想,一口回绝:"张主任,您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但张华主任主意已定,以不可置疑的口气说:"我看你行!"话虽这样说,我还是对自己没信心一一论阅历,我从沒干过广播直播节目主持人;论普通话,我平日里一口馆陶家乡话;再说啦,直播室里的直播设备纷繁复杂,別说别的,就那一个调音台几十道调音键,数不清的线路板已经让我眼花缭乱的了!更主要的是,《清晨热线》是一档为百姓服务的节目,百姓打热线,方方面面,涉及各方面的政策与社会常识,又是直播,你根本不知道那些四面八方打来电话的听众要说什么,沒有丰富的社会知识与政策知识就无法与听众在广播中对话交流,因此,我是沒有充足的心理准备的。我感谢张华,是她给予我热情鼓励与信任,让我走上主持人这个人人羡慕而又难以如愿的神圣岗位,是她,改变了我一生的人生道路。
说"赶鸭子上架",这话一点也不假。第一次上直播节目那一天的前夜,我在家中的书桌前,一张纸一张纸地写播音程序,写播音序言,写热线应对方案,写广告播出时间,写天气预报模拟稿,甚至连节目最后的结束语都写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像学生写作业一样地练习、复习,一直熬到夜半。真正上了节目,还是"毛了点"。
"嘀、嘀、嘀"北京时间7点整,报时一过,早晨板块曲头一完,本应再播放《清晨热线》栏目的曲头,但我已把播音话筒的键拉开了,张华见事情不妙,赶紧把我的播音键拉了下来,避免了一次失误。她又利落地推上放音键,播放《清晨热线》的曲头。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播音设备还比较落后,大凡板块、栏目的曲头,播音中的垫乐,节目中需要播放的录音,需要穿插播出的广告,播出时都事先录制在卡式录音带上,播出前盒式录音带都要预先找好头,播出时放进卡式录音机,轮到用哪一盒录音带,再临时放入录音机,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同时打开录音机并推开与其相通的播出键,才能保证整个节目的浑然一体,天衣无缝。
会者不难,难者不会,这对于我这个初上直播广播节目的新手来说,简直是眼花缭乱,像变魔术一样。张华主任10几岁就当播音员,在市区广播站、邯郸市广播站、邯郸人民广播电台已有10多年的播龄,还曾接受中国著名播音员虹云等名家的指导,她的音质、音色和播音技巧,都受到虹云老师等名师大腕的高度评价,有这样一位老师亲传亲授并与她一起主持节目,我一颗紧张的心才逐渐放了下来。我这个人不敢自夸,天生还有一点灵性,沉下心来,按部就班,接热线电话,与听众热线交流,慢慢进入角色,不过,一档直播节目下来,不过45分钟,但在我感觉,简直十分漫长,下得节目,出了一身热汗。正当我为我初上直播节目的表现而惴惴不安时,张华,这位我的入门老师,给了我热情的鼓励与肯定,她说:"老乔,挺好!"这"挺好"两字,一直迴响在耳畔,它就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燃起我对节目主持人这一工作的极大热情。
"百尺之台,始于累土",有了主持节目的第一次,就有了后来,我先后与张华、黛梅两位著名主持人搭档共同主持《清晨热线》,从她们那里学会不少播音主持知识,沾她们的灵光,我也成了邯郸广大听众心目中所谓"著名广播节目主持人",更让我聊以自慰的是,2003年《清晨热线》节目在我负责节目并任节目主持人期间,一举夺得桂冠,被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评为第三届"中国新闻名专栏",在邯郸新闻工作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至今难忘,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播音主持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