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读完余华的名作《兄弟》,后劲强烈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匆匆提笔写读后感。这部作品之震撼,出现在它无数的反转和奇特的脑洞上。贯穿了建国前,建国初期,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到新世纪的几个重要年代,这部作品将每一个时期的时代特色勾画得淋漓尽致,同时又紧紧扣住题目《兄弟》二字,描写了宋钢和李光头两人超乎血肉的兄弟关系。
这部作品用夸张又讽刺的手法,叙述人可笑又可悲的一生。所谓荒诞与辉煌,其实仅仅一线之差。上官文露讲余华的作品时说:“从来不让笔下的人物好过是余华写作最够味最有意思的一点。”余华在这部作品里,将婚姻、家庭、财富、权力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后,又将它们逐一撕毁,以至于营造出一种幸福中冥冥的不安,越是欣喜越让人担心。小说前半部分平实厚重,后半部分躁动露骨,让我清楚感觉到笔法不停在夸大、变幻以至于悲壮和滑稽交织的神奇效果。
在细节处,余华先生的文采一次又一次让我叹服。在接近尾声,宋钢平静又惨烈地打理着自己的后事,有条不紊地一步一步卧到铁轨上,与此同时,妻子林红和兄弟李光头正在酒店里大肆交欢。林红到达了她人生第一次也是最美妙的一次高潮,列车也碾过了宋钢的腰身。在这里,余华先生是这么写的“这就是人世间,有一个人走向死亡,可是无限眷恋晚霞映照下的生活;另两个人寻欢作乐,可是不知道落日的余晖有多么美丽。”另一处令我惊叹的地方,是林红在赤条条的情况下知道了丈夫自杀,尸体在家门口放了三个小时没人应门时走回家的情景,余华先生写“林红出现在我们刘镇空空荡荡的大街上,她走过一盏路灯时浑身闪亮,随即走进黑暗里,接着又浑身闪亮地走在另一盏路灯下,随即又走进了黑暗里。她低着头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幽幽地走来,像是从生里走出来,走到了死,又从死里走出来,走到了生。”命运在余华的笔下被刻画成具象,就像是河面上漂浮的树叶一样无聊透顶,也像是街道上被风吹动的纸屑那样可怜巴巴。
“《兄弟》是对历史发起的直接强攻。”,余华说。而直接强攻,像一个正面战场,像《活着》里福贵那样仅凭泪水是不够的,像许三观那样只靠血液也是不够的,像江南小镇的青年那样只有回忆也是不够的。在上册中,余华用儿童视角呈现了成人的形象和故事,观察文革时期社会的苦难。而在下册中,人们曾经在苦难中表现出积极的生存态度和顽强的生存意志,却自轻自贱,最终仍然生活在悲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