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一头撞进了他的怀中,悠扬的琵琶响起,美丽的风筝,还有女孩快乐的心绪,一起飞扬在老北京古旧的胡同里。或许从这一刻起,那个少女的时间就永远停留在那个胡同里了。
就像后来她在信里写的一样,“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比得上一个孩子的爱,委身屈从 ,热情奔放 ,这和一个成年妇女那种欲火炽烈 ,不知不觉中贪求无厌的爱情完全不同 ,只有孤独的孩子才能把全部热情集聚起来 ,我毫无阅历 ,毫无准备 ,一头栽进我的命运,就像跌进一个深渊 ,从那一秒钟起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 就是你”。
她睁着一双坦白而无辜的眼睛,静静怯怯的躲在角落里,看着和她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一个成熟男人的身影,他的朝气、神彩,许多书堆积起来儒雅,音乐、歌声笑语包括年少的她未必可以理解的风流神态,这个人便成为青涩少女心灵所可容纳的全部梦想。
搬走前的晚上,她敲响了他的门,好在他不在,我不知道如果他打开门,看到一个十三岁的女孩站在门口,一语不发,只是用痴痴的眼神看着他,他会怎么做,但如果是我,我一定不知所措。她是那么的安静,动人,也让人琢磨不透,我不知道她那来敲响那扇门的勇气和胆量,也不能完全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敢肯定十三岁她的那种感情就是爱,或许他只是她的梦想吧!
当他搂着一个女人回来的时候,她静静的躲在角落里,小小的她,那个眼神让我永远也难以忘记了。
六年之后,回到最初的地方,十九岁的她亭亭玉立,羞涩,美丽,拥有所有可以赞美的到的女大学生的特点,真的很喜欢徐静蕾的扮相,羞涩而文艺,热情而含蓄,周冬雨和刘亦菲拥有她的青涩,却缺乏她的文艺范,汤唯够文艺,可不够青涩,带着行李,带着希望,带着秘密,带着怀念,带着涣然一新的自己,她来了,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当满身肥肉的姜文摘下眼镜的那一刻,我的心里下满了雨……可是也唯有姜文才能诠释那个角色,成熟,风流,文艺,沉稳,也麻木不仁。
姜文把一个被批判的角色诠释的惟妙惟肖,他说,你是一个小巫婆。他对她没有一丝的爱,甚至从来都没有记住她。他只是把她瘦小的身躯揽进了怀里而已,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灵动而充满了喜悦的眼睛。
后来她在信里写到,你不会明白的 ,在这一刻,在你的家里,过去的岁月犹如一股流,劈头盖脑向我冲了下来,我的童年,我的梦想 ,我的整个一生都在这里,这是我千百次望眼欲穿盼着的一扇门,现在,我迈进来了,被你搂在怀里,这就是我的梦,一个终于变成真实,醒了也不会消失的梦。
八年后,第三次相遇的时候,他还是未能认出她,他认不出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八年前的女大学生,就像八年前他认不出那个女大学生就是那个邻居女孩一样,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这次她是以一个交际花的身份和他缠绵在一起,只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薄情,就连离开的理由也不肯变一下。
她的手像十四年前一样划过了他的书架,轻轻的颤抖着,他往她的包里塞钱,算是在付嫖资吧!她说可以送我一支玫瑰花吗?他拿出了她送来的花,递到了她手里,她轻轻的一笑,笑的肝肠寸断。
清晨的老院子里,她与老管家相遇,老管家一如当年见到十三岁的她一般,喊着一声“早啊,小姐”,此时此刻,万种心酸如蚁虫爬过心头,轻轻噬咬,她终于忍不住眼眶中蓄满了泪水,看到这里,我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为这个陌生的女人的一如既往,也为那个熟悉的男人的薄情。
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明了。她强忍内心的酸处,顺势把他给的钱塞在管家手里,然后义无返顾冲出门外。
她一直都那么的爱着他,或许爱情只是一种生活方式,是两个人间的事,而爱却是一种感情,是一个人的事。
就像歌德说的,我爱你,与你无关。爱或许就是这么简单。爱是很矫情,相信爱的人也很矫情,可生活需要这种矫情,从不矫情的生活就像一个理智到从不犯错的人一样,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一个人活着,可以没有爱情,那怕他是那么的孤独,但绝不能没有爱。可是她的爱却那么的让人心疼。
孩子死后,她在信里写到,"曾经有一度我以为把你抓住了,在孩子身上抓住了你,他一天天长大,他的眉宇之间,他安静时的神态象极了你,可一夜之间他就残忍地撇开我走了,一去永不复回,我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孤单”。
孩子死了,没了最后的支撑,她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孤独,孤独是最容易杀死人的,我害怕极了,其实人最大的孤独就是生于人群之中,却孤独一人。
影片的最后,男人读到了信的结尾,她说:“我写不下去了,亲爱的,保重”。男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顺着窗子往外看去,镜头推推推,一直推向遥远的过去,他似乎沿着黑暗,迈进了时光隧道,他看见一双执着坦白的眼睛,属于一个少女,闪烁在迎向他的灯光处的窗户里,用双手撑着脸颊,脸上挂着无求的、满足的微笑,在那窗口盼望着……
史牧云:笔名麦也,90后诗人,自由撰稿人,影评人,现居上海,喜欢旅行,浪荡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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