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浓郁到腐烂的花香无孔不入的钻到鼻子、眼睛里来,将推拉式的门拉开一条缝隙,让窗外潮湿的空气合着夜色淌进来,雨一滴一滴的敲打在雨棚上,洗衣机嘶哑的叫嚷。
在这安静的夜里,听着窗外的雨声,不时从窗下划过的车轮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将全部的感觉从外面的世界集中到自身,感受到自己的疲惫和困乏。
泰戈尔说人是一个出生的孩子,他的力量,就是成长的力量。我仔细的品尝自己的疲惫与困乏,不确定,那是否就是泰戈尔口中所谓的成长的力量。
早上四点钟被表叔打过来的电话叫醒,从手机里听到他的声音,立即从床上弹起来,坐在床上,回答他的问题。
“还没起床吗?”他问我。
“额……”我决定实话实答,“没有!”
“怎么办呢?像一只懒猪一样!”他笑着说。
“我马上弄好,马上。”我从床上跳起来,匆匆穿好衣服,站到镜子前,将一头如老张所说的鸟窝一样的头发,从发际线往后扎一条蜈蚣辫。然后将衣服和电脑以最快的速度塞进包里,来到楼下,刚打开屋外的灯,就在淡黄色的灯光中看见一辆黑色轿车从窗户上爬过。
来不及洗脸刷牙,打开门,拎着几个包裹,走出门,村子里漆黑而安静,如同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光。表叔打开后备箱,从我手中将行李接过去,放进后备箱里。我打开车门,坐进车子里去,身边坐的仍旧是上一次坐这辆车时的老郑。
上一次出门,老张还在家,他骑着摩托车,将我送到路边,然后回家,那一天,他和老妈也同样要出门,老弟已经开学。
我立在路边,在清晨或者夜里,陪伴我的是路边光秃秃的行道树,以及趴在那硕大的鸟窝上的一轮明月,空中零零散散的点缀着几颗星星。路灯撒下一片柔柔的光,车子在那灯光里穿行。我吐着一团团白雾,等一辆不知道什么会到来的车子,看着那一轮栖息在鸟窝里的明月,它是那样的圆,那样的安静,它似乎比平时看到的月亮要大很多倍,我很庆幸,有这样的机会,看见如此美丽的明月。
我坐在老郑的身边,窗外仍旧是一片漆黑,车子里一片安静,我闭上眼睛,继续我被打断的梦,在似梦非梦,似醒非醒之间,听见他们之间偶尔的关于车子和彩票以及各自儿女的谈话。
在高速上半睁开眼睛,只见一片茫茫的白雾,依稀有雨划过车窗。真正睁开眼睛,天亮了。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早餐店里坐着一两个人。
我拎着早餐,背着行李,回到几天前从那里离开的屋子。两个室友还没有起床,坐在客厅里看手机吃早餐。
到公司,今天早会的时候,几个老板都没有来,所以只是简单的点了个名。回到办公室自己的位置,开始一天的工作,开始朝九晚五的生活。在京东上买的颜料和针管笔下午的时候送到了,握着期待已久的颜料和针管笔,兴奋的和配送员说谢谢,他似乎觉得我有些过分的热情,低着脑袋,微微地笑着,走开了。
问慧姐和霞姐这附近哪里可以捡到石头,她们别有深意的笑着,摇摇头:“这里除了灰尘,没有石头。”我有些颓然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三毛在沙漠里可以捡到化石还有骆驼骨,我这里只能捡到灰尘。
晚上下班,留下来开会,雨下的格外的大,敲打在屋顶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屋顶,我们似乎在暴风雨的中央,那一片唯一可以避雨的安全小岛上,老板,我们称为大哥,混在我们中间讲话,然后是在坐的每一个人发言,对过去一个月的总结,我耳朵听着他们各自的讲话,眼睛看着手机图册上的照片,手在纸上照着涂鸦。
会开完,画也完成了,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哥开着他的车,将我还有慧姐以及小朋友送到我们的屋子下面。推开房门,一阵浓郁在腐烂的花香,百合花全开了,那早开的一朵几乎要坏了,花瓣开始泛黄,白色的玫瑰花,花瓣撒了一地,那朵一买来就开始凋谢的紫色玫瑰花,竟然还有几个花瓣抱成一团,坚持在花托上。
最让人敬佩的还是那些菊花,依旧阳光灿烂的绽放着,我将门打开一条缝隙,让窗外潮湿的空气和夜色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