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T大毕业典礼的日子。
马路本不想参加。再过一周就满28岁的她,并不想为这迟来的仪式而做出什么准备。然而母亲在微信上总是时不时的问到毕业典礼的事情,马路知道这个毕业典礼不仅仅是她的,而是全家的。
五年前,懵懂的来到这个都市,对什么都是新鲜的。大学为止都没有离开过老家,马路发现一个人的生活如此快乐。然而白驹过隙,转眼间,学业,前途,恋爱,仿佛全部的决定都必须迅速作出抉择,马路犹豫了。
再给自己一些时间。马路心里这样想。第一年,努力考学,第二年,努力学习,压力过大,病休。第三年,恢复,找工作失利,论文无法提交。第四年,延毕,继续求职,继续想打磨出一篇优秀论文。第五年,所有的幻想交织在时间的漩涡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博士,不合格。工作,未定。这个城市给马路开出了最后一封拒信。
在这个时候,马路毕业了。这样的毕业典礼,马路本不想参加。
熙熙攘攘的人群,马路一身素衣穿梭在学士服和华丽的和服襟绔之间,那些笑脸对于马路来说,太过刺眼。她默默的低头走过,但还是转身望望与家人合影的毕业生,再转身离去。
本以为签到就能拿到毕业证书,马路想尽快结束校园之旅,从身后鱼贯而入的身着传统服饰的学妹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边微笑一边寒暄,马路连忙闪入大教室。其实,她知道,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刻再假冒着前后辈的关系互相致意,每个人的心中只有自己才是此刻的明星。
指导老师没有来,台上院长一个个念着毕业生的证明,学生一个个等待着上台走过场。马路硬着头皮上台,鞠躬给对自己论文投以不屑眼光的教授,像战败的士兵一样匆匆撤退。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同期生,马路的留学生涯就如此懈怠而仓促的结尾了。
细密的小雨随着典礼止住了。天是亮的,但没有温暖的光。上野公园的湖边樱花等待着盛开的指令。马路掏出手机,想发送结束了,我可以走了的信息,无奈手上的证书太大无法装进书包,只好捧着,信息发的缓慢令人焦急。
脚下的高跟鞋和脚的关系欠佳,站在原地的马路,忍耐着疼痛,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输着信息。
这个时候,如果有个人驻足,关切的问一句,或者,马路的毕业证书散落在地上,被人拾起,那么一段新的故事就又开始了。
时间大约过了2分钟,马路把手机丢进肩上的挎包,持着雨伞,夹着证书,再次重新向上野车站移动。
什么都没有发生,无聊的仪式,烦恼的人生。
我本不想参加毕业典礼,马路边走边想。
人生本就是这样,波澜万丈的总是少的,波澜万丈的总是别人的。丰富多彩的也是少的,丰富多彩的也是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