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癌症病房的故事(三)

今天介绍的癌友是某大学数学系张教授,张教授七十多岁,慈眉善目,满头银发。她身患肝癌,入院时腹部已有腹水,肚子较大,但老人思维清晰,能说会道。

张教授生活自理能力强,白天她老先生陪她,夜晚不要人陪护。她老先生身板硬朗,丝毫没有老年人的佝偻之态,这得益于老先生每天早晨都到公园跳交谊舞。即使老伴住院,他也要等跳完舞才来医院,张教授对此毫无怨言。

因我和张教授是相邻的床位,老先生不在时,张教授有什么需要,我家人都会帮她,所以她对我很友好。看到我年纪轻轻生不治之症很是同情。总是说象她们这么大年纪生病已无谓生死了,为何要让这么年轻的人生病呢?造孽呀!我只能苦笑!生病不分年龄,谁能阻挡得了呢?只有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教授和她老先生告别的场景我至今历历在目,张教授拉着老先生的手,老先生坐在病床边,回忆着两人从年轻到白头一起走过的日子,两人相濡以沫,互相包容,从没争吵红过脸。这样的夫妻在年轻人眼中也许是不可思议的,然而张教授和她先生就这样和和美美地走过一生,这就是完美婚姻的模样!我仿佛看到钱钟书和杨绛先生,他们志同道合,互相欣赏,彼此成就。

张教授再三叮嘱老公,放弃最后的抢救,不要做些切气管插胃管之类的无谓抢救,与其没有知觉地活着不如尽早让她安生,有尊严地回归尘土。

一天夜里,张教授突然呼吸急促,医生护士紧急抢救,使用监护仪后,只用了吸痰器帮她吸痰。第二天一大早,张教授的儿女就把她接回家了,此时,张教授已处于昏迷状态,她的儿女尊重了她的选择。

对于张教授看透生命的豁达,我深表敬意!是的,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实属偶然,但死亡是必然的,这是自然规律。每个不能承受生命之痛的人,在面对死亡时,都希望自己能像雪花一样,无声无息地融入大地,回归自然。可世俗中的亲人谁能舍得呢?我们总是习惯用尽全力去抢救,哪怕面对无知觉的生命,也不愿承担不孝的恶名。从张教授的离去中,我看到她参透生死的睿智!让我们慢慢学会珍惜生命,尊重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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