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电影院》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在这个阴雨绵绵的夏日迎来了暖阳的午后,将《天堂电影院》看完之后,我走到客厅里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凉白开,心想,这就是情感的模样啊。
《天堂电影院》是一群人用生命中满满的情感浸泡、孕育而生的,每一帧都透露出生活对他们的温柔相待。看这样的片子,对我来说是一场深度的心灵疗愈,动情之处不禁落泪,打湿了长久未唤起情感滋养而贫瘠的心灵土地。
当你还小的时候,最幸运不是你比同龄的小伙伴拥有更多的糖果和洋娃娃。
多多用自己与艾菲多相伴近二十年的友谊告诉了我们,什么糖果都比不上你能够拥有一位靠谱的超级小伙伴。但是,没有哪个成年人会喜欢整天和幼稚的小孩子混在一起,包括小镇里唯一的电影放映员艾菲多亦是如此。
迎来送往的天堂电影院狭小的放映操作间,是连接多多与艾菲多早期关系的重要纽带。这时的多多还只是一个会将掉落在地上的碎胶卷片收集回家,照着上面的影像念出台词的熊孩子。而那时的艾菲多也还只是一个会在多多因贪恋电影误事而被母亲斥责时,出手相助的好大叔。
两个人的关系从打打闹闹更进一步,开始于艾菲多终于同意教多多放映电影。这个机会将多多对放映机的喜爱提升了一个维度,他不再停留在偷学两招、看看电影的玩乐层面,而是作为放映电影的总舵手,更细节地了解放映、操作放映。一次次地实践,一次次地成功,这也可以让多多在反复演练的过程里,获得较好的自我认同与自我价值感。
好景不长,艾菲多与多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改变了彼此的生命,艾菲多失去了眼睛,而多多成为了艾菲多的唯一接班人,拥有了第一份有薪水的工作。
艾菲多之于多多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朋友而已吗?
实际上,艾菲多补足了幼小的多多在成长过程里,因为战争而失去了的、重要的父亲角色,担负着成为多多的灯塔的责任,为不谙世事的他指引人生发展的方向。
艾菲多虽然只是一介小镇电影放映员,文化水平连小学生试卷都答不出来(恰恰这成为了多多学到技能的契机),却不知是不是因为观看大量电影耳濡目染的缘故,使得艾菲多拥有着不一般的眼界,在多多几次重大的人生抉择里都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当年幼的多多正式接替艾菲多的工作,成为了小镇的电影放映员时,艾菲多否定了多多因为有了工作而想要退学的想法,他说:“这不是终身事业,现在你和戏院相互需要,以后你还会做别的事情,比现在重要很多的事。”
虽然这几乎是艾菲多的终身事业,但是艾菲多却看清了这份工作的现实,他也明白了自己为何受困于此不得动弹的原因,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鼓励多多坚持学业,不能因眼前看似美好的结果而止步。多多听从他的指导,没有荒废学业,这才让一位知名导演没有埋没在小镇的电影放映室里,多多的学识为他的未来的发展,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
当已为青年的多多服兵役回来时,艾菲多说:“离开这里,每天都呆在这里,你会相信事情一成不变。你得离开一段时间,去闯一闯,再回到亲友身边,回到这片故土。人生与电影不同,人生辛苦多了。离开这里,你还年轻,世界是你的,我已经老了,我不想听你讲,我想听别人来讲你。”
虽然现实受困于小小的放映室,但是艾菲多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他的这句“每天都呆在这里,你会相信事情一成不变。”让我想起留在小城里日复一日生活的故人,满足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小乐小乐的日子里,二十来岁就放弃了学习、思考和探索,与那一成不变的生活融为了一体。
这并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只是对生命形态的可能性的一种选择,他们未想过,只要走出去,世界有一天也可以是他们的。在艾菲多的激励下,多多离开了家乡,去到了罗马,在大千世界里闯荡,成为了一名成功的导演。
很多人无法理解艾菲多在送别多多时,所说的那段严厉的告别,他说:“不准回来,不准想到我们,不准回头,不准写信,想家时要熬住,忘了我们。要是你失败逃回来,就别想来见我,懂吗?要热爱你的工作,就像小时候热爱放映机。”
多多因此与家乡、艾菲多一别就是三十年,期间再未回过飞机仅需一小时就能到达的家乡。为什么艾菲多如此强烈地拒绝多多回来呢?因为艾菲多太懂多多了,他了解多多对自己的依恋,了解多多对家乡的依恋,都是阻碍着他在大千世界里彻底放手拼搏的阻力。
所以要将这份阻力彻底放下的话,就只有斩断这份依恋,让多多明白自己没有退缩、回头的路,只能向前,不断向前,正是因为没有退路,才能够在鱼龙混杂的社会里更接近成功。这也是来源于父亲的、社会化的、优胜劣汰的,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坚决试炼。
虽然决绝,但是艾菲多之于多多来说,终究还是一位充满着力量的,同时也充满着深切情感的父亲。所以多多与艾菲多告别时,听完艾菲多决绝的这段话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
就算到了最后,年过五旬的多多回来参加艾菲多的葬礼,艾菲多依旧为他留下了无声的指引,一盒神秘的电影胶卷——那些一幕幕情到深处的亲吻。
艾菲多想告诉回归的多多,这一幕幕满溢而出的情感,有着触动人心最柔软地方的力量。眼泪早已止不住的我静静凝视着屏幕上,一头白发的多多从神情惊愕再到心领神会,直至最后的热泪盈眶,这已足够。
最后,仍旧想要说一说,不在主线剧情里却同样至关重要的角色,那就是多多的母亲。多多:“这么多年了,我应该更坚强、更放得开,结果只是回到原点,仿佛没离开过。我离弃了你,什么都没说就跑开了。”母亲:“我也不需要你的解释,我一直相信你是对的,你何必耿耿于怀?你走是对的,你达成了心愿。你的女人一直在换,但是在她们的声音里,我听不到爱,有时真想看到你定下来,有心爱的人。但你属于罗马,这里太阴沉了。忘了她吧,多多。”
美丽的母亲,出场的时间并不多,却也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对于上战场的爱人旷日持久的等待,对于两个孩子柔软温情的照料。最打动我的,还是当满头白发的多多回到家乡,母亲带他走进一间小房间,30年以来,母亲将儿子热爱、珍视的东西全部好好地留存着,专门用一间卧室收藏着,等候儿子回来时给他一个惊喜。
这是多多的母亲对儿子的一种很深的共情,她理解自己的儿子爱着什么,并且尊重他、帮助他。这确实也与中国家庭里常常将孩子的玩具、漫画随便送人,与孩子的关系倾向于疏离的中国式父母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当艾菲多出殡的那一天,在城市里缓缓而行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在6年前就已经歇业的、破旧不堪的天堂电影院门前驻足。艾菲多、多多与天堂电影院,承载着的是一群人的生命时光与回忆。
艾菲多出殡后的几天,第二代天堂电影院也在轰然倒塌声中被炸毁。围观的人群里,影院老板的泪,卖票的小贩带有追忆的神情,多多的回归,疯子的口中仍旧念叨着“这是我的广场”,这些人全都将一段时光唤起,又将这段时光再一次封存在深深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