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没有一人像我一样

携伴而行

他想起自己更其过分可笑的事:他算来算去晓得蕾姑娘在长沙和一男子在一起,蕾姑娘当时只是轻描淡写地讲是一个同学,他也不便问及什么。但不知为何,似乎心里有个念头不仅在提醒他,还给与他忠告,他当时近于有点害怕,且故不是怕人也不是怕神鬼依附,而是他隐隐之中仿佛看见了蕾姑娘与他的结局,正是这思虑是使他怅然自失的因由。假若不出意外的话,他害怕看见自己所料想过的那个结局,生怕这是他早已司空见惯了的类乎再见再也不见的下场,想想都分外觉得可怖,以至于最后他想提前早早地和蕾姑娘坦白自己心中那个微不足道的秘密。而后他花了很快的时间把自己所思想的东西写了下来,这是他首次用这种形式向一位姑娘表明自己的情意。告诉她之前,他想了又想,踌躇再踌躇,他想等一阵再告给蕾姑娘,他想等日后有缘再会时再自行告给蕾姑娘这个秘密……他想到最后,近乎决绝的悲情困扰着他,因先前蕾姑娘在QQ上和他说了几句很让他迷惑不解的话,正犹豫间,他忽地转而忆及:蕾姑娘曾经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他那时毫不犹豫地说有啊!接着蕾姑娘就说“那就赶快啊!”过后他就讲“世界走走停停,喜欢的人,来来去去!”蕾姑娘表示赞同“都一样啊。”一时间想起了那段对话,因而他当时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鼓足了勇气,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比如蕾姑娘再也不搭理他了,再也不愿见到他了,再也不齿于同他交往了,他不管,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毅然决然地把短文发给了蕾姑娘,发之前还再三叮嘱蕾姑娘做好心理准备,最好去洗个冷水脸缓缓以求平和冷静一下,不然的话蕾姑娘会杀人,更其色变的是会与他绝交不相往来。

他在蕾姑娘口中的称呼是这样变换的,起先赫然是“旅行小仙男”,然或是“某一大神”,后来则是“高中同学”,再再后来是“朋友”。这些称呼的变化他都一一记在心里,包括很多蕾姑娘所不知道也不明白的东西。试想想下,他与蕾姑娘的关系仿佛好像一直维持在一种客气规矩之间,有一面墙或是一种难以逾越的距离,宁不为不可预见的脱逃,这使然让两位能够相安无事的维持着。归根结底,他只是缺少一个离她更近的一种身份。既然讲到这儿,倒不是说两人之间非要成为彼此的某某依靠,有始有终固然很好,但有些事不能勉强,暂且不论这个,要是谁能早一点把心意说出来,倒便是好的开始。很多情况下,他极力地想靠近她一点,去打开她的心门,哪怕敞开心扉也行,这是无可厚非的,而她常是下意识地保护自己,两人表面上都不是很主动的性情,内心就算燃着一团火焰也会狠狠收敛住,可能一方面不想让自己心事过分暴露,另一方面则是保护自己免受伤害。现如今,玩火(喻比爱情)的人只知焰火的美丽,却殊不知也会被火焰所灼伤。

01.

之前由于第一篇短文无形之中着实给了蕾姑娘一个“温情的拥抱”,也勉强算是弥补先前送蕾姑娘进站时那个不很圆满的拥抱吧。使然对于蕾姑娘而言不清楚的是那个平平常常不很圆满的拥抱背后的执著,单论来说,于他而言他究竟花了多少勇气,无人能懂,同时连他自己也估量不出其中的勇气里饱含有几分情意吧。可能谁也不明白吧,也不想了解吧,我也不知道,别问我,我所明白的是他踌躇了好一阵,心里不断地鼓励自己,因他明白蕾姑娘到时肯定会本能的抗拒,肯定会头也不回的一头猛扎进检票口,尽管如此,他就算知道了有这番结果,他也不管了,当他说出“抱一下”这三个字时,连他自己都讶异了,蕾姑娘当时很直截地说“不好吧”。刹那间的分别,不会留给他过多的忖量时间,他草草的极其狼狈地抱了一下就松开了手,目送走蕾姑娘离去的身影,他转过身慢慢走着,心中有个人安慰自己道:不管以后怎样,开心点。如果当时有一摄影机的话,他的神情脸色绝对是凄然不堪的。他欢喜她,这是不言而喻的,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他的喜欢是纯洁的简单的干净得不掺有世人皆扭曲到支离破碎的感情观。

尽他恪守古老的观念,认为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尊重彼此,理解彼此,包容彼此,两个人应当一起去认识去发现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且从中获得些什么,如同钱钟书和杨绛的爱情故事……古往今来,其实还有很多夫妻典范,在此不能一一列举。想要说明的是:终至最后遽然两个人难免会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也要真诚地祝福彼此,不以爱过为悼念,而是以恒久爱着为记念。话说回来,她是否同样也欢喜他,便无从得知也无须谈起了,权当是他一人心甘情愿的独角戏吧。

之后他拥挤在地铁上,他旁边有一位戴耳机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眼白上布满了血丝,眼眶红红的噙满了泪水,明显之前大哭过。与之呼应的,旁边一个一周岁左右的小孩也在哇哇啼哭,尽孩子的爸妈抱在怀里哄都哄不住这幼儿的嚎啕大哭。其间他用余光不时瞟那眼眶红红的姑娘,后来偶然间他竟看见她笑了,再后来他才明白她是为那恸哭的小孩而笑的……

02.

然后他回到了住处,联系了三位在成都的姑娘,联系妥当后,他即或轻手轻脚的收拾好行装(旅社里其余几位还在酣睡,不能惊扰到他人睡觉),临走时,再与下铺一位昨晚刚认识的在重庆读大学的河北小伙子道了声别就拉开门栓出去了。走到前台处,把那押金单交于那前台的小姐姐。小姐姐看了看他身旁无一人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便说,“女朋友呢?”他欲言又止正待解释时,她就说,“是不是在下面等啊?”他带着礼仪性的一笑,“呃”的应了一声,退还百元押金后他就踱下楼去,把钱马上转给了蕾姑娘。

本约定好的,其中一位在川大读研一的姑娘,因室友临时突发急性阑尾炎,得去医院照顾,不得已便约好那天下午何时有空,再联系再聚聚。另一位在云南丽江旅行,没有在成都。还有一位,也就是与他顶要好顶玩得来的一个女性朋友。两人相识于泸沽湖,相知于泸沽湖,相认于成都。他给她发了讯息说今天下午五点多钟的火车,想见见她,她欣然的接受了。过后他背着个包,搭了地铁乘了公交去到了她所在的西南石油大学。年前两人在泸沽湖分别以后,他俩总共见着了两次,包括这一次。至于他俩的关系很不一般,很微妙,她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他,虽两人在网上极少聊天,可每次他俩一见面时总是相视一笑,很自然随意,总有很多话要告于彼此。这样说吧,两人关系已经亲密到就算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在街上都不会觉得作态忸怩,脸红心跳。那时两人走在校园宽阔的大马路上,路上来往的学生不多,周围空寂得让人感觉冷冷清清,他想起之前那次也是和她紧挨着一同走在这条马路上。正思索间,他望见了她,第一眼就瞧见她的头发变短了,人也娇俏了许多,她身上穿的是白色网纱连衣蕾丝裙,上面有无数的镂空和亮银色碎花,与她的神采很是相称,妩媚中带有一点俏皮可爱。

第一句话她就问起蕾姑娘,问蕾姑娘是不是他所倾心欢喜的人,他没做声,算是默认了。她望了他一下,不用猜她就知道这瓜娃娃恋爱了,一时兴起继而又讲蕾姑娘的好话了(她在网上看过蕾姑娘的照片),说她给人的感觉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巴适得令人怜爱。她说完这些溢于言表的赞美话语,转而接着她就问起满面笑意的他,“你表白了没有?”她瞧见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手臂没来由不停地来回摆动,便知道了他还没说破,于是她就继续进一步忠告,“要是真心欢喜的话,那就得赶快哩!不然你会后悔的。说出来总是好的。不然你也会落得个始乱终弃的负累。”等她说完,他便转了口气,意有所指的口吻说她的短发很是雅致动人,他很欢喜她现在的短发(他先前就知晓了她剪掉长发的消息,只是现在故意这么说)。她也知道他欢喜短发女生,便一再强调自己并非为了他而去剪掉自己的长发的。他知道这说明什么意思,于是也不去刻意说道什么了,即或就说“恰巧啊,我们都欢喜短发,想到一处去了”。

到后,他讲说蕾姑娘的好,蕾姑娘在他心中是有分量的,有天地为证,他可以感觉得到。并且他就是这样的人,越是珍惜,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害怕失去。他又讲说蕾姑娘如这位白衣短发姑娘那般好,说到这时,短发姑娘撇撇嘴角,不以为然,不屑一顾他的谄谀。

他也说了很多他和蕾姑娘在旅途时发生的种种乐事,她一面走,一面认真听着,不时说着挺好的咧!很好嘛!小伙子不错嘛之类的戏谑字句。过后,他觉得不能深谈这些还未开枝散叶还没结果的臆想,旋即他就转换了话题,把话题引导到她那最时新的短发和她目前的近况上来了。

以前他也犯过这种名为“自作多情”的毛病,有时你遇见一个人,满心欢喜的认为那就是该一起携手走下去的人,“我苦心寻觅的人就是她了”。他想人生这个聚散场上最大的讽刺(扎心)可能就是你以为那个人是与你站在同一个世界上的,到后(后知后觉)却发现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的幻影,其时,她早就站在与你对立的位置上,忽略不计了你。

两人后来携伴走了一段路,去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去过的那个奶茶店。简直了!豪气直爽如她,依然是她请客,两人照例仍旧谈了许多恳切真挚的话语。

末后,她有了个坏念头,动了顶不好的心思,划算又划算,便下套引他把手机递给她,意思是让她瞧瞧他拍的照片,当她一拿到手机,唰地脸就变了,连连说着要看看他手机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顿时很紧张,神色惊恐的生怕被她发现什么隐晦的不可见光的东西。于是在奶茶店里,他噌地半站起身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马上扑上前去,把她压在身下抢夺她手里的手机,她起先执意不肯松手,他也动用了几分牛力,三下五除二就把手机夺还回来,他着实吓了一跳,而一旁的她嘴里一边不停地骂着,一边用手揉摩着额头,“瓜娃娃,我撞到脑壳了啦!不知轻重的畜生东西。”他立即笼络住她的肩膀,很热切地问她没事吧,让他瞧瞧。他接着很男人的站起来,眼里满是温热,很体贴的抱了她一下,说都是他的错,理应受打的。她停了下来,扶正了身体,眼睛仍然不住地看向他,就说没得事,没啥大不了的。随后川大的姑娘打电话过来,说她从医院回来有闲空了,就在川大等候他过来会面呢,他随即看了看时间,于是他就讲他在西南石油大学这边,由于两地距离太远了,又加之得赶火车,显然没空过来了。那时与他玩得顶好的那位穿白衣的短发姑娘,得知了这一消息,便带点吹捧的神气说道:“哟!这多情胚子,多情种,要见的人多着哩!你哪儿认识那么多姑娘,个顶个的生得一副美人样。”他居然死皮赖脸的讲道:“嘿!瞧你把话说的,弟弟我只是乐意认识人罢了,至于以后能不能成朋友,就看我的人品性灵了。”那时他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继而就悦意忘形了:“对了,还有一丢丢才华……”意思说罢,他不无得意的神气似乎很是应当使人不能从从容容的布置言语。即时短发姑娘斜眯起两眼,像是在表示她已无话可说,无言以对了,也间接表明他这不要脸的家伙硬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了。他自夸不出半会,她就猛拍了一下他脑袋,嘴里骂道,“小心摔不死你。”最后由于时间紧迫,他也就没和川大那位姑娘会面了,川大那位姑娘最后说了一句“有缘再会了”。

03.

他回到了家,到了眼前熟悉的车站,看了来往的人流,接着是倏然而来飘然而逝的思忆,霎时间里充满了他的脑中,每一帧影像都是在冶勒湖时与蕾姑娘的种种记忆碎片,每张碎片都下起了雨,都有一层薄雾笼罩,不拘都有一男一女,男的黑衣黑裤,女的则穿着深黄色夹克或是带条纹的针织白毛衫,浅蓝色牛仔裙——两人都顶开心顶高兴,其间说了许多话语,拍了许多照片,看了许多美景,想了许多心事,丝毫没想过别离的事。每逢这思忆涌上心头,他倒有个好主意,便想把碎片拾掇起来好好拼凑,却发现那些碎片还未整理,就已经慢慢地渐渐地又逐一裂开,裂开成无数的细小碎片,任人再怎么努力捕捉拼凑也无法成为一副完整的影像。由于薄雾的关系,加之碎片越来越小,画面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真实,越来越不分明,所有关于蕾姑娘的音容笑貌他行将都要忘却了,这不知为何故。更其想不到的是前几天会有一个叫蕾姑娘的人与他一起不辞劳苦的走山访水,这是他万万料想不到的,好像压根不存在蕾姑娘这人,前几天那只是一场梦,一场真实到无法比拟的碎梦。想到这时,他累了,显然不愿再折腾自己了,索性就不思想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洗了个热水澡,方躺在了床上睡迷了半晌。

他不是个靠记忆过活的人,无可如何,他几乎永远是个活在当下的人,即或这不必多说,方可大家自然能明白。他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他看到了人世间的种种不圆满不得意以及一切虚伪的面孔嘴脸。不消说,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人和人有时候话不投机三句话都嫌多,他尽力使自己自然随性一点,真实一点,对任何人都报以微笑,虽不能对谁都像对蕾姑娘那样关切,可也要让自己快乐,另外让每个看到自己的人也会随之快乐,因此他决意要做一个温暖的好人,尽量珍惜每一个待他好的人,将以感恩的心态去领会每个人所教会他的一些东西——是温暖、是观照、是警诫、是柔软。

我喜欢你,真的,我不是那种把喜欢随口就说的人,不骗你,我真欢喜你,顶顶爱你。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处在那个不懂爱的年纪了,我很清醒也很庆幸自己能够倾心蕾姑娘。在这个世界上,男孩子们都欢喜可爱又开朗还爱笑的姑娘,可我的喜欢比其他人都不同,也没有谁像我一样喜欢你那样凶,也没有为什么,只因为你是蕾姑娘,而我就是我,都无可替代。并且认识你以后,我发现自己变幼稚了,好像手里拿着个心爱的玩具或是糖果,不愿与人分享了……让我不再想念你的唯一一个理由竟是来日我们若能再相遇的话,那该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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