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喜欢是枝裕和的电影?
——因为电影里总有那么一刻,让人想继续努力地活着。
趁着台风天,窝在家里看了这部《海街diary》
镰仓,小镇,海,房子,家,食物,四姐妹,是亲情和生活的美好。有死亡,有别离,有苦乐参半的记忆。
四季的风景轮回,小镇的生活点滴,食物是生活的态度,吃就是活着的一部分,很温暖,很治愈,还是是枝裕和导演一贯的风格,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日本导演可以拍出这么细腻美好的家庭剧了。
无论背负着什么样的重担,生活就是一路向前的旅程,这是电影的核心主题,也是导演是枝裕和一贯想要表达的生活真谛。
一位过世的父亲,几位脆弱的母亲,四个坚强的孩子,隔阂间满是孤单的泪水。而大姐的扶持,小妹的善良,她们重新用彼此间的照顾与关怀,相互填补心中的空缺,找回父亲的记忆,原谅母亲的选择,用感动的泪水抚平了彼此的伤痕,一起并肩面对生活中的那些完美与不完美。
四姐妹的情感,在柔和的画面中,化解了悲伤,充满了笑颜。时光的前行,伴着循环往复的欢乐与痛苦,无论是否逆风而行,而她们始终奋力向前,努力向前走,向前看。
还记得《如父如子》里探讨如何做一个好父亲,《海街日记》应该算是关于母性和女性的电影。同样是关于弃子的故事,《海街日记》之所以和《无人知晓》有截然相反的人物命运走向,其关键作用的应该是因为有香田幸这个灵魂人物吧。
很喜欢香田幸这个人物,端庄、坚强、笃定,性格颇似《幻之光》中的江角真纪子。此片中绫濑遥表演得也好,如导演所说,有“昭和味”或是“昭和颜”,上一回让我觉得有昭和味的人物是山田洋次《东京家族》中的夏川结衣,她戴着围兜做家务的样子让人想到田中绢代那样的有厨房气质的昭和女性。
田中绢代在成濑巳喜男的《流浪记》里,出演一个经常忙碌在厨房中的女仆,其中有一段山田五十铃与杉村春子在前厅弹唱,田中绢代在厨房中凝望她们沉思,而后背转身擦碗,扣碗,再擦饭勺,摆好。
这一系列动作,真如泰戈尔说的:“女人,你在料理家务的时候,你的手脚却歌唱着,宛如山涧溪流歌唱着从卵石中流过。”尽管事实上,田中绢代本人连饭都不会做,但她演得多好。《海街日记》里,香田幸擦洗楼梯、淘米、收衣服,做这一系列动作时的样子,也像溪流一样轻快平静。
片子里也有意无意提及,香田幸很像外婆,对老屋、对庭院,对梅树,她有自己的执念。庭院里的这棵梅树是她们的外婆种下的,已有五十五年。
冬天的时候,幸打理庭院给花草浇水,干枯的梅树下夹杂着黄色的洋水仙、八角金盘或南天竹,她和妹妹们学外婆的口头禅,说梅树,“要除虫要消毒,活着的东西是很费功夫的。“然而她还是很乐意去费这个功夫,每年养护它,充满期待之心,看梅花开、摘梅子、做梅酒。
李慈铭说,“一年春物,惟梅柳间意味最深,至莺花烂漫时,则春已衰退。”想把莺改成樱,梅谢柳浓之后,正是四月上中旬樱花烂漫时,樱花开过,春渐去也。四月浓春,虽然无复新意,然而还是很快乐的,春天总归是充满生命的欢欣愉快。
电影里,樱花隧道骑车那段,小铃真是美,健康、青春,充满生命的活力,令观影者感动于这样的生命力和美,以及活着的力量,从而不知不觉也会眼泪盈眶。后来四姐妹放花火那段,也有相同的感动。
从物候角度看,电影里,樱花的狂欢过后,就是五六月幽寂的梅雨季,雨气里绣球花遍开。老屋前一丛一丛清翠的叶子上开着雪球似的花,下雨天的时候,可以听得到滴沥的雨声,老屋透出闲静的味道。为了顺应时令生活,老屋门厅的花器里也插着一朵绣球花。
如果樱花能代表小铃的青春,绣球就可以代表香田幸的成熟稳厚。把人物放在相应的植物环境里,也许并不是导演的刻意安排,而是偶然为之。
总之,正因为有幸这样的人物存在,传统古老的事物才不会消失殆尽吧,像老梅树、每年采梅子做的梅子酒、淡淡的腌菜、萩饼、沙丁鱼刺身、炸竹荚鱼。换成中国就是清明的清明饼和青团、端午的粽子、中秋的月饼、冬至的麻糍、春节的年糕和饺子、元宵的汤圆等等。
当然相应的也有一系列植物,一切都有岁丰物茂、顺应自然而活的感觉。
还记得去年看的《步履不停》,它的精彩在于无声处听惊雷,对西方而言,东方女人对自己感情的压抑与释放都是非常惊人的。夫妻之间,父子之间的矛盾与表现形式,既具世界性,又有东方特色。
《海街日记》则因为故事设置太过令人觉得美好而不够真实。如果说电影是造梦的,那这是一个美好的梦,无论生者还是死者,每个人都那么完美、自洽,姐妹一起看月亮,酿梅酒,炸天妇罗做咖喱饭,一起海滩漫步,互相支持,互相鼓励。但生活不是美梦,就像并不是每个死亡都像樱花凋谢一样美好而令人惋惜。未出场的父亲因为善良,不能拒绝而出轨,导致了家庭破裂,而承担起整个家的大姐,也爱上已婚的同事。不可否认,这种设置和《步履不停》一样巧妙而富有深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