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人与生俱来就有流浪的情怀,或许,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命定的流浪。谁不是在这纷扰的尘世流浪几十年再归去呢?
记得那时我才几岁,八十年代初期,家里有高音喇叭的并不多。可我记得镇上有一户人家,每天高音喇叭震天响。有一天,放出了一首令年少的我听了就动心的歌曲。那是三毛写的“橄榄树”。那时太小,根本不知道三毛,更加不会知道她的撒哈拉故事,也不知道她把万水千山走遍的经历。可是那歌词和醉人的旋律都打动了我,吉他伴奏,那一句“流浪远方,流浪……”让小小的我一下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那种震撼,难以言说。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流浪的种子就深埋心底了吧!
大学的文学课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现代文学老师讲的白先勇的名篇《花桥荣记》,那一群从大陆流落到孤岛台湾的人,已经变成了永远的流浪者,在有限的生命里无限地放逐,放逐,像没有根或许有根也无法再靠岸的浮萍。
总觉得从大陆到台湾的作家作品多数有这样的情结。不管是白先勇的小说,还是琦君的散文,或者是余光中的诗。我总能品出一种流浪的况味。这种流浪,不是居无定所,也不是心灵的无处安放,而是一种精神和灵魂的寻觅。在寻觅的过程中,我们一直在流浪。有人说,人的一生就是在寻找“我是谁”这个答案的过程,也许,穷尽一生,我们也未必能找到满意的答案。
也是在大学时代,正是校园民谣流行的年代。那些弹着吉他唱着民谣的歌手深深地打动着我们。连歌词也是带着青春的迷茫和忧伤,带着一种流浪远方的沧桑。我们学着沈庆唱“青春”,“流逝的风流逝的云,流逝的年年岁岁”,那时青春正好,却觉得已然流逝。只因为内心涌动的流浪情怀。既然是流浪,总得与现世的安稳告别,独自走在路上的。身体还在现实,灵魂却早已在路上流浪。
我们那时最喜欢老狼的“流浪歌手的情人”,男孩子抱着吉他梦想成为流浪歌手,女孩子梦想有一个为她写歌唱歌的人,有一个能给她“一扇朝北的窗”“可以望见星斗”的人。
我们在周末骑着车或者坐着公车到解放桥底,那里经常可以看见一些流浪歌手,披肩的长发,冷冷的眼神,抱着吉他在唱着流行的歌曲。那时,我们羡慕的是他们的流浪。我们向往的也许也就是那流浪的自由。
昨天,有大学同学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和一句话,勾起了大家的回忆。他发的图片是车上的歌单,显示他在听“流浪歌手的情人”,他说了一句话,听这歌居然想哭!我们都明白,令人想哭的不是歌曲本身,而是关于那首歌的一些回忆。在青春的路上,那些一起听歌的人,一起梦想过的流浪。
多少人年少时候的梦想,就是流浪,流浪远方。而当现实狠狠地打了我们几个巴掌,有几个人能够放纵自己?我们终于一个个地和现实妥协,过着看似稳定的日子,却再也没有原来的激情和梦想。
曾经梦想流浪天涯的你我,今天是否依旧在天涯流浪,只是今天流浪的天涯,并不是我们曾经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