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在夜晚坐硬座了,坐软卧尚且不舒服何况硬座呢,这明显是穷人的无奈选择。
穷人,一个我隐隐脱离的阶层。我也依然保留了很多穷人的特征:比如这次因为省一点钱,反正两三个小时的车凑合凑合吧。交了房子首付就没钱了,于是选择了硬座。
穷人的处境,从我上车就感觉到了,座位上过道上到处横陈着各色躯体和行李,男女老幼,都是这么斑斓得颜色,中国制造的颜色。
斜对面的大哥是河南人,正在痛陈中国农村家庭教育问题和家乡农村人口素质问题,旁边几个人附和着。他从家乡出来做工很久适应了外面世界的规则,批判家乡剩余的他们的素质毫不嘴软,我想他的自我身份认同也是尴尬的,类似蝙蝠的身份吧,其实我也是,我们每个人都跟这个中国其他的人,其他的群体会其他的地方紧密的联系着,这是中国人的乡愁。
我带上耳机迷迷糊糊睡着。
夜半醒来,两点多。大多数人都很困的时候。
我面前的小小的桌子上密集的攒着三个脑袋,黑发有些油腻,都是年轻的侧脸。
抬起眼,人们用各种姿势睡觉,大部分坐在位子头靠后座或者趴在小桌上,视各自身体舒适程度不时换姿势,因为每个姿势都不舒服。
年轻母亲抱着孩子小心翼翼的打着盹,孩子那么白皙和柔软,母亲轻拍孩子,让他在这陌生的黑夜得到些许安慰,一不小心孩子就会哭闹,这时车厢里睡的不熟的人们就会皱皱眉,疲劳油腻的身体浑浊的空气加上婴儿的哭声,困倦,还要以不舒服的姿势睡觉,绝对不是一件有乐趣的事。
一位男子可能觉得实在难受,起身把外套铺在过道上,整个人躺了上去,旁边的男人笑着说这么好,这么舒服,不过他没有效仿。躺着的男人很快睡着咯,露出半块肚皮,像大地的伤疤。
突然想起今天看到温州房产续期问题,深深叹息,靴子落地的感觉。这个国家的老百姓追求的安全感却始终是挂在眼前的胡萝卜,可望不可及。这些候鸟般往返城市和乡村的人们,命运的火车又将开往哪里?
于20160415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