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转瞬即变
隐隐约约觉得寝室里的同学都长大了,难道她们都有男朋友了吗?都有约会了吗?她们的各忙其事,经常使我在寝室里落单,我不是去图书馆看书,就是去牵着希望到东门外改善伙食,寝室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红火热闹,“空城计”的时候大大增多了。
心无着落时,就拨通了母亲的电话,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可电话通了,我又提不起劲来,说不出的百无聊赖,意兴阑珊。母亲以为我生病了,嫌我说话有气无力,我大声驳斥:“有你这样当妈的吗?没事咒女儿生病?”她说:“如果身体没生病,那就是你心里有事啦,否则你怎么不像前些时领到工资买衣服时那么叽叽喳喳的兴奋?”
是啊,我怎么情绪变化这么大呢?细想,连我自己都觉得就像从珠穆朗玛峰顶直接落到太平洋一样。我笑着懒洋洋的回答母亲:“没事,就是寝室里的同学都谈恋爱了,我被孤独了。”
母亲笑笑说:“其实,两个人之间的爱情,冥冥之中老天是有安排的,缘分到了,自然就会找上门来。”我更加不想听她的话了,暗中之意,还不是让我消极等待,等毕业了,回本地成家,不离她左右,她虽不明说,目的还不是和齐冰父母一样?我反对:“老妈,亏你还是学医的,这么迷信,哪有上苍呀老天爷呀的?”
她还在继续:“你或许不信,那是你还年轻,等到白首之时,闭目回想,你就会相信了。”
我怕被她洗脑,道了声“老师召集,拜拜!”果断挂断了电话。
看书又看不进去,于是又想到了郑莉莉,她今年大四了,进入实习期,学校安排了她们一波中文和历史的学生到甘肃省兰州市去实习,可她们班有个男生叫夏胜杰,一直有女朋友呢,大三末,他对别人说是他不满意对方了,可听的人都推测,是他被对方踢了,不知是谁甩了谁,反正是和高中时的女朋友分手了,然后猛烈追求郑莉莉,又是递情书,又是送礼物,各种花样都使出来了,短平快的步伐,郑莉莉本来还怀疑姜虎比她年龄小,又木讷,不会心疼人,这一比,就有点动摇。
夏胜杰还趁热打铁,破釜沉舟的来了一招,那就是他和学校主动请缨,和郑莉莉交换了实习的地方,郑莉莉才留在学院附属一中实习,如此,郑莉莉更加拿不定主意了,她的心里很矛盾,她介意姜虎的呆板木讷,她更介意夏胜杰与她同学三载已过,不闻不问,临近毕业,自己失恋,才追求她;她喜欢姜虎感情上一张白纸,对她一心一意,她也喜欢夏胜杰手段成熟,充满浪漫。
而今,郑莉莉经过了一场老天爷安排的对姜虎的考核,彻底粉碎了她的摇摆不定,又加上她老爸讲的赵阿姨的遭遇,她也不欣赏田叔叔之流了。虽然觉得对夏胜杰有点亏欠,但长远来看,还是觉得姜虎更合心意。
这个事情的经过,正验证了母亲的“谬论”:缘分天定。
我有点脑瓜疼,啥也不想了,反正我也很享受我的落单。我的计划是即使毕业了,我也不着急主动谈对象,我还想挣工资,领着老爸老妈甚至爷爷奶奶看祖国大好河山呢!
我站在寝室的大桌子前,推开窗户,看向远方,蓝天白云,绿树参天,左右摆摆脑袋,做做眼保健操,然后再闭起眼睛,做做深呼吸。
齐冰推开门愁眉苦脸的进来,一边用脚向后磕上门,一边口里嘟噜一声:“哎呀,烦死了。”屁股一挨床,双脚一提,一头倒在她的床上,生闷气。我走过去,低头仔细看她的脸,胖嘟嘟的圆脸盘子白白净净,如果在唐朝,她会是举国上下追求的目标。
她突然睁开眼,怒对我:“人家正思想混乱,心情烦躁的呢,你捣什么乱?”
我说:“我来给你医治呀!”其实是,我想让她和我说说话。随便聊。
她鄙视我:“你最多能医治个猫呀狗呀,我心烦,需要心理医生才行。”
她眼睛一亮,一骨碌坐起来:“对呀!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走,你陪我一起和田老师坐坐去,我有好多想不通的问题,想要让她指点指点。”
说走就走,反正我也没啥事,和心理学教授交流,有益无害。
我们找了半天,得到的消息是,田老师暑假里就调到市中心医院去了。由心理学老师变成心理医生了。我们好不失望,齐冰仰天大呼:“怎么会这样!迟一年再调不行吗?”
世间之事,转瞬即变。
郑莉莉是,田老师也是。
田静美老师,二十八岁心理学研究生毕业,一直工作在我们师院,期间在国内外发表过不少有价值的论著,她甚至针对我国的留守儿童现状,提出:心里疏导,应该从儿童抓起。
我们听她的课,总能获得不同程度的心理救赎。如果人人身边有一个像她一样的老师或朋友,那么这世间抑郁、犯罪和自杀都会灭绝的。她的眼睛,真的能看进你的心灵里去,并且有恰当的办法,帮你解开捆绑心灵的枷锁。
如今四十三岁的她,不知是她太能洞察人心了,还是人心太经不起她洞察了,反正她一直没成家,也没谈过恋爱,她对一切都看得通透,钻研她的学术,发表她的著述,荣誉,奖状,有或无,真的能做到宠辱不惊。
如今,市中心医院也是慕名调她而去的,我想,她不论在什么单位工作,她都能矜矜业业,出色完成。
有一种人,就是属于“干啥都能干好”的人。她就是。
齐冰不服气的拉住我的手:“今天有点迟了,明天,明天我们以学生看望老师的名义,到市中心医院找田老师去。”
我:“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