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姜子牙使用土遁,成功逃脱御林军的追捕。奇速特快,迅若星驰,捷足无比。
如此飞奔不停,又岂止一日千里?
虽然时速惊人,快逾奔马。但毕竟无需竟日驰骤。
姜子牙算计着,离那山头起码至少也有十余二十几里地了,才低声地喝了声,
“住!”
当下取停施法,立住身形。
姜子牙站在当地,往前方放眼望去。
只见有条小溪迂回于丘壑之间。溪水清澈澄明,在那头绿树林荫下,环围出了一爿小小的庄子来。
姜子牙甚感欣然,自语自言道,
“子牙已到朝歌矣。如此于寻访宋兄之事,便算有了眉目了。”
他看那溪水洁净莹然,活活畅流,于是倍感口干舌燥。便走到了那小溪边,蹲下身子,掬了两泓解乏止渴。
但想想方才侥幸逃难一事,犹自心存余悸,暗暗想道:
不知我前去寻找兄长,可否会再次经历这般险厄?我远游在外,四十余年不染软红俗世。
这朝歌城,也早就物是人非,满眼的陌生疏离。莫要一不留神,又冒昧冲撞了某位贵人,惹来无妄飞灾。
且不忙着,先求个卦,占个吉凶如何再说。
想到这里,他当下就以卜蓍开卦,一一进行掐算,却连番里都是得了三个平安之兆。
如此佳兆,自然让姜子牙不胜大喜,掀髯而笑道,
“按照这卦象所提示的兆象,此番灾厄过了,已经不必再去担心凶险之情与意外之事。反而倒是于诸况凡事上上大吉,有求必应,心想事成,一帆风顺。
看来,找寻宋兄一事,于近日间必得果然。若如此,则我子牙实在可以放心行事,诸般大吉,百无禁忌了。”
这般说着,他倒颇有几分沾沾自喜的矜夸之态。疑似踌躇满志地环看了一眼四面青山,便缓缓站起身来。
此时此际,方才有点点志得意满,神采飞扬之概的姜子牙,马上又听到一阵不合时宜的“叽里咕噜”之声。
畅想是颇酸爽,可是现实毕竟十分骨感。如果再不补充食物的话,毫无疑问,就该轮到这本来清癯的身子骨更加骨感了。
姜子牙显然已充分感受到了腹中饥饿的压力山大。他忙朝前方那个庄子望了又望,心下揣度道:
不如在下且前走,去向那里的庄园人家之中,相一个善缘人来,求得饱一饭。
常言有道:说到不如做到,行动最为重要。想法万万千千,没做不值一钱。
对于吃饭,姜子牙显然是个果断的行动派,具有相当乐观的实干精神。
他当即踩着当汀的几片麻石墩,踏着坚定不移的步伐,越过了小溪。
紧跟着,他又沿着草坪中,那条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的,由村人行走而踩踏形成的小径,走往那片小小村庄。
沿途先后又折过了几幕柳树,顺利拐进了几株水桐构成的一片浓荫下。
至此,老道士姜子牙便成功来到了一户庄农人家的前门前。他正待循门而入,去轻叩柴扉。
蓦地里,却见到一道黄光,自那门内蹿出。
一只体型硕大的公狗如同勇士一般横截住了他的去路。那老黄色的眼珠子,犹似是不怀好意地,紧紧盯着他的大腿瞧。
此景此情,当真是被狗视眈眈!
姜子牙心中猛可里一凛:哔了个狗的。贫道有句麻麦皮,不知当讲不当讲咧。
心下里嘀咕,行为上丝毫不敢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姜子牙忙连退两步,屏息静气地和那大狗展开巅峰对峙。
也是他该当有事,不经意瞥见右前方有几根乱丢在地的柴禾。忙猫腰一凑,抄起其中一根约可大拇指粗细的干柳枝条来。
柳枝我有,又何必怕狗!呵呵!
想到此处,姜子牙胆气也不由地,凭空壮大起来。
只见他将枝干猛力地一挥,呜啸有声。同时,他冲那公狗一鼓眼眶,高调吆喝道,
“畜类快遁,畜类快遁,须知好狗不当道也!”
他见那条大狗,对此严正警告,竟根本不起丝毫的反应。仿佛是早已胸有成竹,吃死他终会投鼠忌器,不敢出手,故而坦然不惧。
姜子牙内里不由得重又发虚了,但此时再看那狗的淡定神态,似乎竟然自带嘲讽,满狗眼都是鄙视之色。
是可忍,孰不可忍乎?然而姜子牙却好像被严重刺伤了强烈的自尊心:被狗藐视可乎?着实不当人子!
于是他决定要勇敢直面挑战,做一个强力剽悍的孔武男子。
所以,姜子牙当下就毫不犹豫地,使力地舞动着手中的干柳枝条,冲那公狗头上展开接连好几下怒火鞭笞。
那公狗挨揍,“昂昂”吠叫,颠头耸脑,乱转不已。
姜子牙忍不住地又有几分心虚。他倒退了数步,一把丢弃了柳枝,正待准备抱头逃跑。却只见那公狗竟然先自已怂,耷拉着脑袋,拼命地夹着尾巴,吱溜一下,就蹿溜进家门里去了。
姜子牙那刚刚萌发的一丝惧意顿时消散殆尽,全然了无影踪。反而倒提起了那根柳枝,以双手叉腰,呵呵而笑。
可是好景不长,他的笑声犹然未止,打那门中,突然又蹦出一条壮汉来,嘴里大惊小怪地嚷嚷道,
“你恁打狗也得看主人哈!你恁臭道士,我恁马家庄的狗可不是好惹的!还从来就没人敢欺负过!
你个臭道士,敢打我的狗。简直就是敢冲我恁头顶上屙屎!你来你来啊,你个臭道士,有种就冲我恁头上抽下试试!”
姜子牙定睛一看此员声音响亮,嗓门奇大的大汉。
但见来人相貌凶恶,满脸横肉,他便暗暗地大吃了一惊,马上赔笑着以礼相见,用极为礼贤下士的声音说道,
“这位大哥有请了。老道我姓姜名尚,字子牙。原为修仙之人,不意无才补天,只得流落红尘,由此途经宝地。
旋见贵府守宅神犬猛烈暴躁,因不敢妄加冒犯,乃拣枝权当自卫。其实殊无半点欺负尊犬,挞伐凌虐之意,还望请大哥明察秋毫之末,海量汪涵一二。”
那壮汉听这老头子年纪都老大一把了,却还难能可贵地称呼自己大哥,心中顿刻间便舒服了。当即也就不想再跟他计较,随意摆摆手,说道,
“瞧你说的那可怜巴巴劲。也罢,且不与你恁做计较了。你就好生自去吧!去吧!”
“如此,多谢,谢谢了。只是这位大哥,子牙于此,另外尚还有一事相求。”
姜子牙再拱手作揖,语气诚恳地央告道,
“子牙我从千里之外,寻兄到此,因为道远里长,直至此时犹未得进食,腹中饥饿已着实难忍。
大哥你乃出自善人之家,文质彬彬而诗礼传承。倘若能以济人潦途,飫人馑肠为己任,子牙将感激不尽矣。”
那壮汉圆瞪怪眼,怒声道,
“你恁说什么?说什么?唧唧歪歪,古古怪怪,啥子个调调儿么?欺负老子我恁听不懂!”
姜子牙见他敢情还是个真听不懂个里所以的。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又说道,
“子牙请恳大哥慷慨,赠赐一碗饭,助子牙能得一饱果腹足矣。此恩此德,铭刻五内,他日定当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