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出去活动的合照转到了空间里。
“哪个是你?”
“你猜猜=。=” “也不到十年没见吧?”
“这……”
“我算了算差不多九年没见了……”
“但是,你是最右边那个”
“果然还是认得出来嘛”
“化成灰也认识,记忆犹新”
“卧槽,我怎么招你了,恨我这么深”
“都是回忆”
“哈哈,最早认识你都是十四年前了啊,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这话太基情了……”
“不知不觉都20来岁了”
其实不过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而已,说实话,我是第一次感觉到时间如此的力量,说起来矫情,可是确实是这样。
我认识他是在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刚上小学,我在的地方不过是山西一个小城市里,十几年前,那里还是一番衰败的景象。至于说教育这件事,即使到了现在,山西的教育现状还是不敢让人恭维。而我小的时候,爸爸为了让我接受好一点的教育,辞掉了小镇里的工作,只身带着我来到“大城市”里。那个时候,即使是在这样的“大城市”里,大部分小学里的情况是这样的,一个班里七八十个人,这是算少的,过分一点的,大概有一百多个人,大家挤在不大的教室里,一张小桌子挤两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爸爸觉得这样的环境,根本没法学习,于是决定送我到一所私立小学。
那所私立小学现在已经停办了。故事开始在那里,随便说一说关于这所学校的事情吧。这所小学开办的目的,其实主要不是像我这样人家的孩子,是为了在那所中学教书的老师们开的,这样他们的子女上学也方便些,所以,后来我的小学同学可想而知,都是教师子女,都住一个大院。至于学费,更是以少养多,用少数像我这样的来养活不需要交学费的教师子女,哈哈,所以我的小学学费在那个时候是很吓人的,公立小学大概一学期是300左右,记不太清了,印象中一起玩儿过的孩子们说的,而我呢,一年大概是3000,2000学费,1000住宿伙食。不得不说,爸爸那个时候是很有先见的,作为一个只念过中专的人,把子女的教育放的如此重要,我是很感谢爸爸的,而且,爸爸更是下血本把我送到这样的一所私立小学,回头想想,只能说太机智了!后来妹妹在我五年级的时候也来了这所小学,不过,她没能念完就转学了,这所小学大概只办了八年左右,我是第一批完整念完五年毕业的学生。关于学校就说这些。
第一次认识他,就是在学校准备开班,所有家长学生来开会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了十四年,我依然对那个场景十分记忆清晰,那是一个不大的会议室,他坐在我对面,黑色的棒球帽,和我一样,喜欢把帽檐压低到眼睛,一双白色帆布鞋,晃动着双腿,无聊地环顾着周围,不时地对上坐在对面的同样百无聊赖的我的视线,两人匆匆闪开。虽然第一面是这么的清晰,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们是怎么开始说话,怎么在一起玩,等等等等。
记忆里好像我们从来都那么熟,好像我们没有生疏过,总之就是认识了,然后就成了铁哥们儿混在一起了。回头想想,和他一起干过不少坏事,哦,不,只是我脑海里的坏事而已,别人看来也许都不是什么吧。
对他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想起来,还忍不住想笑。那个时候,我们小学是每天中午在学校吃饭加住宿的,半托吧。中午吃饭遇到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有鸡腿吃,喏,就是这件事情,他跟我说,他喜欢吃鸡皮!鸡皮!不喜欢吃肉!对于我这么一个爱吃肉的小胖子来说,无疑是世界观的颠覆,于是乎,每次有鸡腿吃的时候,都会发生这么一件事,他把鸡腿上的鸡皮剥走,把鸡腿给我,然后把我的鸡腿的鸡皮剥走,然后,我两个鸡腿,他,两份鸡皮……这样进行了五年。所以,很成功的一件事就是,五年后的我,是一个十足的胖子,他,还是竹竿儿似的。关于这件事,我是怨念颇深啊。
小学的时候,体育课应该算是最喜欢的课了,只需要在上课开始做十分钟的广播体操,就可以自由地玩半个小时。记得老师叫我出来领操喊队,作为一个脸蛋儿肉呼呼的胖子,每次站在外面大喊“一二一”踏步的时候,脸上的肉啊,就抖啊抖的,他站在第一排中间,刚好是我对面,然后他就趁老师不注意,拿手捏着自己的脸,抖来抖去,一边不怀好意的笑,我是个笑点极低的人,哦,那个时候还没有笑点这个词呢,每次看着他抖脸,我就忍不住想笑,于是乎,“一二一”就变成了“一……”“一……一”“一二……”不时夹两句笑声,每当这个时候就糟糕了,队伍里面便一个传染一个,都开始憋着笑。老师发现了就用那带着严重口音的普通话说:“笑甚了笑?有甚好笑的来?”赶紧一口咽回去笑,强喊个“一二三四”,趁着大家开始喊的时候,一个人放声大笑。
老爸一直说我,戴着帽子就和租来的一样,舍不得放下。戴帽子这个习惯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认识他之后,习惯渐渐演变成了一个严重的怪癖!每次戴帽子都要把帽檐压得极低,深怕别人看到自己的眼睛一样,每每觉得这样很酷,更重要的是,有个好哥们和自己一样,也是这样,俨然一种帮派的感觉,酷劲十足。之后,不用想,被爸妈骂的更多了,除了在家都戴着帽子不放这件事以外,又多了一件把帽檐压到低得过分。大概,没救了。
那个时候,待在一个小城市,兴起的电脑游戏还没有那么普及,QQ这种东西虽然有了,不过小学生好像也不怎么用它来干什么。那个时候,学校机房里还是清一色的98系统、大块头显示器和滚球鼠标。在学校的日常,就是各种八零后延续下来的活动。有个叫做“羊拐拐”的,大概就是五块羊骨头,朝天抛起一块的时候,以各种方式捡起地下的其余几块,并接住抛起来的那一块这样的游戏。不过,我想大部分人应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像我妹妹这样99年的,还没到00后都不玩这种了。跟着他呢,这个游戏有了变种,当然,他从哪里学来的我也不知道了,就是把本来买来的塑料制的羊骨头,用马赛克替换,游戏也就以“马赛克”命名了。变成了什么样呢?就是大概四块马赛克用白胶布粘成一个立方体,抛起来有重量,又棱角分明,很顺手。所以,后来周末,就变成两个人戴个黑色的帽子,帽檐压到鼻子上,跑到人家旧楼房新楼房边上,撬马赛克。真是罪过,那个时候不知道给市容市貌做了多少破坏。
一直感到罪恶的事情,大概是作弊了。那是小学四年级左右了,开始学一门叫做“社会”的课,内容大约全都是历史,总之考试就是背各种各样的内容,作为一个每天早上被逼六点起床背作文从来背不过,妈妈都是假装我背过签一个字的人,这种考试简直要命,而他呢,是一个600字作文不到半小时就背个滚瓜烂熟的人,这种考试,我都要愁死了。问他怎么办,他若无其事地掏出了一支笔,说:“用这个。”一种被骗的感觉油然而生啊!都要上手打他了。“不是,你看。”他突然把笔旁边的一个东西拉开,哦,这样啊,笔里面卷着一个轴,中国移动。“干嘛啊?一张广告。”“你等着。”他拿着胶带纸,把里面一侧的广告全部粘掉,里侧变成了一张白纸,他拿着圆珠笔用极小的字,帮我抄了满满一页的小抄,小抄!那次考试就靠着这样的东西,把题全做完了,考完试第一件事就是朝着远处的玉米地狠狠地丢了这支笔,想极力甩清作弊这件事和我自己的关系。他一脸坏笑。
其实,说来有件事情,我一直是有些怨恨他的。小学毕业的时候,我们的毕业考试,理所当然的变成了那所中学的入学考试,老师说,你们考完毕业考试就能直接升初中了,不用再参加入学考试了。那个时候,已经不是完完全全的小孩子了,明白一些什么学校好不好之类的问题。私下里便说,谁都不上这个烂初中啊,我们都到其他学校去,商量商量,我们都去附中吧。附中,是市里当时不错的一所私立初中,忘了提了,当时我们都是好学生,老师眼里的乖宝宝,所以商量定了就上附中吧,学校看着也不错。后来,我去参加了附中的入学考试,他没有。他和好多班里的同学选择留在那个学校继续读初中。就这样,他离开了我,当时的我是这么埋怨着他。那年,我以全校第二全免读了附中,他免试留在了那里。
我们就这样断了联系。我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本以为我们会一起读初中高中,一起读大学,会一起干完所有的坏事,做完所有的恶作剧。我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断,就是将近十年。
现在的我,吃鸡腿仍然习惯一点就点两个,不再丢掉不爱吃的鸡皮。从小学之后的日子里,初中军训、初中体操汇演、高中军训、高中会操、大学军训,所有的都是我指挥领队,抖脸从来没停过,也看过不少人抖脸,只是没人再不分场合地嬉皮笑脸逗我、搞得我分不清左右乱了节奏。我也很少再戴帽子了,帽檐压到鼻尖这种事情,更是不会发生了,只是每当遇到戴帽子这种事情的时候,下意识地压压帽檐,对,还有我们共同的习惯,必须把帽檐弯到刚刚好程度。当年的作弊,我之后再也狠不下心来,但是中考的时候,我还是把答案偷偷传给了身后的陌生人,高中的时候,把试卷偷偷给别人抄,大学帮人场外传答案。可是我再也没有跟你说过话。我的好哥们儿。
当年,说好了一起上的初中,你为什么就走了呢?
我主动打开对话窗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淮安。”
“哦,我有个高中同学刚好也在那里。”
“你呢,上海哪里来是?”
琐琐碎碎的问答,不过是许久不联系对各自近况的一些寒暄。来来回回,说了半个多小时,对彼此、对当年的一些玩伴互相的询问。终于,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这样的对话,这么多年过来,我没想过我会问你这些,也没想过有天我们突然开始对话的情景,我想不起来该说什么,一时间只有当年的回忆塞满我的脑袋。
“那个,我还有挺多作业呢,有空回头再聊吧。”
“嗯,有空回聊啊。”
我知道,我大概是不会再“有空回头再聊”这样的,说出这句话,我就已经意识到我们的联系大概就止于此了。我没能问出那句当年憋在心里的问题:“为什么说好一起上的初中,你却一个人抛弃了约定?”过去的事情,大概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丢在那里也蛮好的,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要说个清清楚楚、搞个明明白白。而关于你我,也大概就只有当年纯真幼稚的童年的联系了,我们彼此心里都深深铭记着当年的那个你、当年的那个我,如今的我们早已不是记忆中那样。不如,我们就这样,让彼此的时间停留在那个时候,想起来当年一起干过的坏事还能会心一笑,我想就足够了。
喂,我的好哥们儿,你当年真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