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婷?”晓婷抬头看着眼前的男生,觉得陌生而又熟悉。“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胡义伟。”
虽然有些吃惊,但是晓婷依然记得那个爱穿白色Tshirt,喜欢踢球,陪伴自己度过最难熬的高四时光的大男生。如今,当初那个阳光男孩看上去有些沧桑,微微发胖,肚子像一个小砂锅,下巴底下还有一些小胡渣子。“老同学嘛,当然记得。”晓婷故作轻松。读大学以后他们便没有再联系。转眼已经七年。
还记得高考那年,发挥失常,原本成绩稳定,至少可以上二本的晓婷最后只上了三本线。晓婷纠结,到底是去一个好的三本,还是再来一年给自己一个机会冲刺一下。最后,和家里人商量,一狠心,决定再来一次,身边考得不如意的同学朋友都选择了这条路。假期过后,晓婷收拾起东西,来到一所寄宿式高中,这里有专门的补习班,全部都是那些重来的同学。晓婷选择寄宿学校也是为了好好拼搏一回,把自己隔离在里面,晓婷不想让自己和父母家人再次失望。
新学期新面孔却没有新鲜感,这里的所有人都只为一个目标,弥补自己过去的遗憾,给自己曾经的十八年一个交代。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埋头做题,恨不得一天48小时,晚自习后回寝室大家拉上床帘开着台灯在自己小小的空间里复习做题。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每天中午一放学,总有一大群人提着饭盒往食堂冲,晓婷难得挤也不想挤,在教室里多看一会儿书,等人少了再去吃饭,教室里稀稀疏疏坐着一些和晓婷一样的同学。
秋天,窗外的叶子枯了黄了,飘飘悠悠的掉下来,晓婷站到走廊上看看食堂人少点了没有,这时从教室里走出一个男生,他站在晓婷旁边,像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这会儿人少点没?”晓婷正准备转身,男生又说,一块去吃饭吧。这时晓婷才打量起这个男生,记忆里面没什么印象,男生似乎看出了晓婷的疑惑,说,“我和你一个班的。”平时都忙着上课笔记做题,还真没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同学。晓婷婉拒了他,她更喜欢一个人。
接连几天,晓婷都会在身边发现男孩的身影。终于,晚自习后,男孩叫住了晓婷,他说,我想和你一起学习,我想和你一起进步。晓婷隐约感觉到话语背后的意思,又生怕误会了,晓婷笑着说,我们是同学,当然一起进步,来年都能考上理想的学校。男孩停了一下,有些着急,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想和你在一起。每个情窦初开的女生听到这句话也许都会偷偷心动,单纯而又直白。但是,此刻,不是心动的时候,晓婷明白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晓婷正要拒绝,男生又说,“你不用现在答复我,我们可以先做朋友的。”
每天,男孩都会和晓婷等食堂人少点再去吃饭,下午放学一起留在教室做题,晚自习后等灯熄了再回寝室。每个周日从家里回学校,男孩都会在学校门口等她,然后给她把东西拧到寝室楼下,常常偷偷在她的课桌里面塞零食,每次模拟考试前都会给晓婷勾重点。
慢慢的,晓婷习惯了身边有他,她甚至觉得,身边有个伴也挺好的,可以一起讨论题目,一起吃饭也不那么孤独了,晚上就算在教室做题到熄灯回寝室的路上也不会害怕。
最终,晓婷还是答应了男孩。女生总是这样感性,一旦念着别人的好便会自己把自己感动。平日里还是一样一起看书学习去食堂,有时会在周末看男孩踢球。
日子过得很快,冬去春来,填报志愿的时间到了,那时先填志愿再考试的模式还真是愁坏了各位家长老师和同学,大家都只能是按自己平时的成绩估填。男孩问晓婷,你准备报哪里?我和你一起。晓婷以为他只是开玩笑,就他的成绩,上个国内重点没问题。晓婷不想离家太远,选择了省重点,男生看了晓婷志愿表,拿过去二话不说抄了一遍。
那时候,没有谁会相信现实能够打败爱情。
男孩的志愿表最终被老师卡住,为了升学率,为了名牌率,也为了学生的前途,老师觉得男孩不应该只填一个省内重点。男孩不肯改志愿,被老师叫了请家长,最终,志愿表还是被改了。
高考成绩出来了,晓婷如愿考上了省重点,男孩考到了北边的城市。志愿出来那天,晓婷哭了,她说,这次,我们就要分开了,我在南边,你在北边。男孩说,我会来看你,坐火车坐汽车,不管坐多久,不管有多远,我都会来看你。晓婷摇摇头,她知道,距离远了,感情就会淡了,他们不能再在一起学习,吃饭,一起放学,她再也看不到男孩踢球的样子。也许男孩会遇到一个更好的女生。男孩摸着她的头,说,一年不是还有两个假期吗,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整个假期,他们都在一起,生怕时间不够用,生怕这一别就是几个月,他们说好,每个节假日都要见面。说好大学就算不在一起也要一起努力。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大学就要开学了,大家都将开启新旅程,男孩就要去北方了。那天,男孩送晓婷回家,一路上大家都没说话,晓婷想说的太多,要开口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想说,你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天气冷不比南方,不要生病,她想说,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不要忘记我,她想说,谢谢你陪伴我……昏黄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长又缩短,男孩牵着晓婷的手,晓婷希望这一路不要有尽头……
家门口,晓婷迟迟不肯进去,她想多看一眼男孩。沉默许久,男孩先开口了,他低着头说,我想和你说一件事……你要照顾好自己。晓婷有些忍不住了,开始掉眼泪。她正要开口,叫男孩不要忘记她。然后男孩又说,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
这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理由,她不相信当初待她如此温暖,连自愿表都照抄一份的他真的不喜欢了,晓婷摇着头,可即便这样,嘴上却说,好。
晓婷挣开男孩的手,快步跑上楼,消失在楼道里。晓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爽快的答应,这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倔强的骄傲又让她不愿低头问个原因。
回到家,晓婷脑袋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晓婷偷偷躲到窗边,希望看到男孩的身影。果然,路灯下,男孩点着一只烟,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石子。平静下来的晓婷想问分手的原因,转念一想,若愿告诉你的,他自然会告诉你,不愿告诉你的,问再多也得不到答案。男孩就这样在路灯下站到凌晨,走时抬头看了一眼晓婷家。晓婷赶紧躲到窗帘背后。
大学四年,毕业三年,他们都没有再联系,虽然心里是个结,但是丰富的大学生活却也让晓婷慢慢淡忘。有时再想起,也只是像个局外人笑笑。即便是再次相遇,晓婷也不会再想知道答案。知道又如何。
有时候,感情的开始并不需要任何原因,结束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再艰难的事情也有开始,再美好的故事也有结束。时间是一剂良药,生活的平淡繁琐会让你忘掉那些你原以为会刻骨铭心的人。 只是,如若你还偶尔想起高中时候的那个男生,会不会也只是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