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与武器

尤瓦尔在《人类简史》中对人的发展历程做了宏大的阐释,说明人类经历的三次革命(认知革命,农业革命和科学革命),从而得出人类演化至此的必然结论,即人类走到今天的根本原因在于,人智的不断升级及其产生的智慧体系,帮助人类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但对于人类的未来,作者持不确定甚至悲观态度,他在书末这样写道:“拥有神的能力,但是不负责任、贪得无厌,而且连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天下危险,恐怕莫此为甚。”

因此不幸,我们生活在一个混乱的时代。混乱并非来自人类基于群体生存所建立起来的坚硬的秩序结构与运行机制。混乱更多来自在秩序的框束下人的生存状态,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是在生存状态外衣的包裹下,人的精神嬗变。对于个人而言,精神的成型来自很多方面,其中包括我们生存的环境,特别是社会文化环境。换句话讲,人自己塑造了自己的文化,又反过来被文化所影响。文化的形成施恩于人类群体,因为可能有文明的产出(物质世界);但是又会形成副作用,即个人在群体文明影响下出现的不和谐情况。更可怕的是,当人类整体走向出现偏误,那么个体可能面临更为严峻的生存局面。因此,如何更为幸福的生存成为时下流行的处世话题,但流派众多并本身包含蛊惑之心。

我想,当涉及到“我”的问题时,最终的答案还是应通过“我”来找到。普世的生存准则并不存在,因为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面对生活这幕大剧,我们也只有自己找到如何更好演绎的法门,或者至少,以独立精神立身在世。可这又如何做到?

在避免自我随波逐流的若干方式中,亟待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尽快强化自己的理性思维能力,或者说,逻辑思考能力。逻辑,以及他所牵扯出的理性特质,是人类精神成就的最好证明,也是人与动物在发展演化过程中分道扬镳的重要原因。诚如广义逻辑所诠释的那样,人类的文明是人的大脑系统经历感性,知性和理性发展的必然结果,可见理性之弥贵。只是,这种异禀的自然赐予在人的群体结构属性的影响下变得越发脆弱。从外在表现来看,可能体现为理性的某种集体性退化。因此,在现时,就不得不重新作出对于理性意义的追问。但是但凡涉及到意义问题,又总是会陷入到虚无主义的悖论中,因为谈论意义这件事情,本身又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为了有效,也只能放到某种特定的情景中来谈,否则就会没有意义。就像给一个远古骑马的人谈汽车的意义,我想谈话可能不会那么愉快。

那么,我们目前生活在一个怎样的情景之中?

《人类简史》结尾的一段话,可能是一个参考:"虽然现在人类已经拥有许多令人赞叹的能力,但我们仍然对目标感到茫然,而且似乎也仍然总是感到不满。更糟糕的是,人类似乎也比以往任何时候更不负责。我们让自己变成了神,而唯一剩下的只有物理法则,我们也不用对任何人负责。"我对这段话的直观理解是,事物的复多趋向演化,在让物质世界变得丰富的同时,也在不断削弱精神世界的能量。换句话说,复杂性世界让人的感知属性陷入了一种危机。这也是诸多社会问题的原因之一,因为社会问题的根源之一就在于个体精神与普世精神的非恰性。

那么,在这个情境中,理性又有什么意义?

要了解理性的意义,首先可能要清楚什么是理性,这个问题让人头疼,从哲学角度,关于理性是什么一直是一个庞杂的话题,对理性的探究甚至需要穿越整个哲学的发展过程。但说到理性,不得不说到逻辑推理,这也是人认识物的世界的思维规定性过程。因此逻辑推理在一个更为具体的层面代表着理性。按照阿特金森的说法,推理的过程简洁阐述有四步,即抽象、概括、判断、推理。抽象就是对事物进行“解剖”,提炼出不同的特性,分别加以研究;概括就是在特性研究的基础上找到事情普遍的共性;判断就是对不同事物进行比较,找到相同之处和不同之处;推理就是在两个事物比较的基础上,找到他们和第三个事物的关系。这四个步骤也可以简单浓缩为两大步,第一是认知,第二是联接。简单理解,认知就是对我们所面临的事物(实体或虚拟)贴标签,弄明白这个事物是什么,而联接则更多的是考虑这个事物和我已知的事物间有何关联,以及能否通过当下的已知联接到未知。人的理性思考能力,在过往相当长的物质贫乏时期帮助人类认识世界,并在认识的基础上有所创造和建立,并产生了丰厚的物质基础,从而推动了人类群体复杂生活形态的出现与形成。总的来说,人类征服世界的过程就是一个认知范围不断延展的过程,这个过程的副作用就是人需要不断对变大的世界作出判断和界定,以便更好的与世界共存。不过复杂可能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哲学家王东岳讲文明是人类的不幸,提醒我们应该意识到某种种潜在的危险。而逻辑思维的联接可以在一定程度缓解复杂性,变多为少,比如当人接触到一个新事物,如果通过联接和他熟知的事物相连,那么这个新事物对他的知识体系就不会形成结构性的影响。以上发现,逻辑思考的目的是要在头脑中建立一个更清楚的世界,明确我们对世界的看法和观念,以便降低进入混乱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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