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视一笑泯情愁

年少的爱情,纯粹得动人,动人之余却偏偏掺杂一些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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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毕业那个暑假,很长,长到无聊,无聊到跑去二姨家找橙儿玩。当时碰巧,有个男生也在她家,也是初中刚毕业,过来打发无聊假期的。我们小时候都这样哈,互联网科技远没现在发达,没啥好玩的,放假了就四处到家里有小孩的亲戚家串门,混着消磨时光。


   男生叫刘治,留着寸头,一身流气,穿着白体恤,黑色的篮球短裤,爱笑,笑起来的样子还有些坏气。


  二姨夫钓鱼回来,提了一笼鱼,二姨就带着橙儿在厨房准备晚餐,就剩我和刘治面对着一台电视机。一台电视已足以建立小孩子简单的情谊。


   我打小就喜欢“老腊肉”,要看张卫健的“少年英雄方世玉”,他之前没看过,我就跟他吹方世玉有多帅,武功多高强,电视剧情节有多么扣人心弦。我跟他吹这么多主要是怕他这么调皮的人跟我抢电视看,毕竟在别人家我不好意思争。还好他同意跟我一起看,但只有我自己看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不想眨一下,恨不得钻进去,他在那坐立难安,时而摆弄下手机,没啥好玩的,趁着广告时间,他也用同样的套路想让我换台换到他喜欢的节目,他吹嘘的那什么节目特好看,怎么怎么样,我防备性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下,我同意等下一个广告时就给他看。


   他在等下一个广告期间,自己跑下楼买了根冰棍,“哧溜哧溜”地在我旁边舔着,沉迷于电视剧的我听到吃冰棍的声音才扭头发现他在吃冰棍,故意刁难他:不给我吃噢?


   他舔冰棍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继续舔,并伸出他那小鸡崽似的胳膊到我跟前:“诺,你看看,你比我胖,你要少吃点甜的。”


   好,这一局算我输,我就喜欢和这种势均力敌、富有挑战力的人相处,咱们来日方长。

   夏天炎热的午后,无事可做,大家都在午休,小孩子都精力充沛,大白天哪睡得着,趁着大家都睡了,他起身跑出门去,停在门口像我招手,示意我出去,我走出去看着他拿着姨父的鱼竿,提着姨父的鱼笼,脸上带着他那惯有的痞笑:走,我带你去钓鱼,很好玩的。


   他走在前面,嘴里哼着小曲,扛着鱼竿,慢悠悠地甩着手中的鱼笼,有模有样的。


   “刘治,你确定你会钓……哎哟!”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还是不太相信他会钓鱼,话还没问出口,脚下草太高,挡住了视线,差点踩进坑里。


   “你看,老天爷都不允许你质疑我”,看着我快摔倒的滑稽样,他一脸坏笑,然后向我伸出手,“来!拉着我就好走一些”。


   那是第一次拉他手,也是唯一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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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池塘边上,他教我这么调节鱼竿,线应放多长,又从怀里掏出装蚯蚓的盒子,教我怎么把蚯蚓串到鱼钩上去,看他熟练地把鱼钩钩进蚯蚓身体里,整套动作很流畅时,眼里满是对他的崇拜。

   晚上他爸打来电话催他第二天回去,他不想回去,可他没有同龄人的叛逆,没有在电话里和他爸有一点争执,我只偷偷看见他拿着电话静静地听了很久,憋红了脸,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后来他走后,我才听见橙儿跟二姨抱怨,刘治也挺不容易的,爸妈离了婚,现在他爸和他后妈对他都很凶,刘治还小,也拿现在的生活没办法……


   你内心一定有股强大的力量来支撑你仰着头叼着烟吧!


   我们送他回家坐车,上车前,他给了我两块钱:“小胖子,上次你不是要吃冰棍么,我还有多余的两块钱,你自己拿去买哈!”


   长大后,发现我们这是个性欲和爱欲鱼目混珠的环境,愿意为你花钱的人,你需要去判断他的动机是性还是爱,但愿意真诚地掏出他身上全部的钱只为满足你一时的食欲,只为看到那美味可口甜腻腻的食物融化在你舌尖时,你露出满足的笑容,这个人对你一定是充满了爱欲,别无他物。


   我俩加了QQ,可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这小子从小套路深,年少的薄如蝉翼的缘分全然被他作尽。


   玩笑归玩笑,他的成长环境造成他不自信的心理,我也很能理解。


   估计当初他是想试探下我对他的态度,他给我发来一张女孩子喝奶茶的照片,他说:漂亮不,我觉得她很不错。


   我当时想得简单,完全读不懂他的试探,看他都有发展的目标了,我也很实在地准备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于是和另一个男生开展了初恋。


   后面过了几个月,橙儿在QQ上告诉我,刘治一直是喜欢你的,你知道吗?


   我和刘治自从暑假结束后就没联系了,当时的男朋友不满,还把刘治从我QQ中删除了!几个月的时间也已将我和刘治几天的感情冲淡,心中虽有遗憾,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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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年夏天一个晚上,都快睡着了却很突然地收到一条短信:你一定每天都要过得开心,我喜欢你好久了。


   当时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条短信是他发的,我回过去问他是谁,为什么这么说?


   “刘治,好啦,早点睡吧。”我没有把号码拨过去,放下手机怀揣着那份感情在那闷热潮湿的夏夜睡了过去。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系。


   一步错步步错,我们一开始的置气,互相试探甚至和另一个人谈恋爱,早就产生了隔阂,我们就在同一个城市上学,城市不大,却就这样相忘于江湖。仍有那份情,却提不上情面了。


   过去了五六年的陈年往事怎么今天想提?世事奇妙,由于爸妈工作走不开,我一百个不情愿,代表我们家,坐着伯伯的车去给二姨祝寿。我并不觉得亲戚讨厌,只是想一个人待着,写写画画,弹弹唱唱。


   临近过年,一路断断续续从我家堵到二姨家,到时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亲戚大多吃完散去,二姨给我们晚到的另留一桌。二姨热情地拉着我手带我和伯伯去吃饭:“哎哟,我大女儿都长这么大了,来来来,刚好,还有两个位,刚好够坐……女儿,你看,这小子小时候还跟你一起玩过呢,你还记得不?”二姨把我带到一个小伙旁边的空位,小伙背对着我,听到二姨的介绍他才疑惑的转过头。


   当时我俩表情就跟照镜子一样,定定地看着对方,那一刻,空气都凝固了,继而脸上的错愕得表情舒展开来,嘴角慢慢上扬,相视一笑。

喜欢过的人不计较。


   年少的爱情固然美丽、纯粹,但不是所以相爱都有结果。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后,日后相见能平静如水相处,告别云淡风轻的回忆,坐下来寒暄聊聊天,是何等幸运。


   祝你也能和那个曾经给过你纯粹爱情的人饮三杯酒,一杯看剑气,二杯生分别,三杯上马去。


   风尘仆仆,打马扬鞭,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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