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生和银锁是坐着拉货的车去工地的,平坦的道没走多久就开始颠颠簸簸左右摇晃,厚生感觉心口一紧一紧,胃里也翻江倒海,难受极了,他说不明白这四个轮的车有啥好,还没家里的骡子车垫着草堆舒服。
好不容易到了,厚生没等车停稳就要开车门出去,无奈晃了好几下门没开,司机呵斥着他别把自己的车弄坏了,银锁急忙帮厚生开了门。跳下车哇哇的吐了一气才想起来行李还在车上放着,转身要去拿,见银锁已经把两人的行李都拿了下来,正站在一堆沙子跟前等着他,车已经卸下东西走了。
“唉,不知道咋回事儿,突然间就恶心了”。厚生已经开始在学普通话了。
“没事儿,路不好难免的,就在这儿等等哇,估计工头一会儿就到了”。
厚生看看四周,除了在建的工地还是工地,一个个机器张牙舞爪的在空中起起落落,更分不清空气中的是霾还是土,一层层用钢筋搭起来的架子立在半空,工人们就在上面叮叮当当的。厚生感觉更晕了,转过头想看看远处。可远处依然是雾蒙蒙的一片。
“这已经不属于城里了,是之前的一个周边小县城,现在说是扩建了,听说还要把政府往这边搬了,那边也是被拆了,剩下几户人家不愿意走。”银锁指着前面隐约能看到的房子的轮廓,又掏出根烟来点上,吸了一口。
“噢,这都出城了啊,说么咋感觉走了挺长时间”。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厚生身边开过带起了一层黄土,车停在了距他们50米开外的地方,从车里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褂子的人,带着一副眼镜,从车里出来时戴上了黄色硬壳的帽子。看了眼厚生和银锁,用手招了招,银锁赶紧扔了烟头,拿起了行李,拽了下厚生,走过去。
“你俩就是黑三儿找来的小工”?
“嗯,是,他是新来的,我是干了好几年了。”银锁抬了抬肩上的行李哈着腰说。
“嗯,看着身体倒挺壮实,不过还是要交健康证明的,明儿去做个体检,把证明交上来,先去放东西吧。”
“好嘞,谢谢您!”银锁的腰又低了下。
厚生一直就那么看着,没说一句话,他也不敢说话,就像小时候一次去上学看到老师站在讲台上给他们训话时一样。但是,那个时候老师让他们站的笔直,为什么银锁却弯着腰呢,他不理解。
厚生随着银锁跨过一堆堆乱石,到了有着两层建筑的房子跟前,银锁说这叫板房,随建随拆,方便着呢。厚生看着那看起来单薄的屋子惊的瞪起了眼。
“这么薄,我们那儿的房子墙都是将近一尺来厚,冬天有时候还灌封冷,这咋住人了?”
“不冷,多盖点就行了”。银锁已经踩着铁梯子上了楼。
厚生和银锁被安排在靠着楼梯边上的一间屋子里,上下铺的床,屋子里堆满了东西,饭盆茶缸扔在中间的桌子上,还有吃剩的方便面和剩了半截的香肠,电线乱糟糟的挂在房子的各处。
“你住哪个”?银锁把行李放到地上看着厚生问。
“我,住里面那个吧”厚生指了指最里面的那张床的上铺说。
“好嘞”。
厚生把铺盖卷扔到干床板上,抓着栏杆跳上去,将捆着的绳子解开,摊开了被褥,躺下盯着房顶发呆。想着三贵干活儿的地方在哪里,听银锁说可比他们这工作好了不少。
“银锁哥,三贵住的地方比咱这是不是好?”
“不知道么,不过听你嫂子说她们楼的保安都住在楼里,好着哩”
“噢,能住玻璃房就是好么”。
厚生觉得有风从他的耳边吹过,打了个寒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