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这个小区五年了,孩她妈和我认识的瑞典邻居依然屈指可数。
即使最深度的交流,也莫过于在电梯里和某个邻居偶遇时的寒暄,情境不外乎:嘿嘿!送孩子啊?接孩子啊?遛狗啊?再见!
孩她妈是因为工作性质特殊,出门和回家的时候,大多数正经的邻居要么还没起床,要么已经入睡。
而我患有严重脸盲,走路时习惯低头扫视前方地面,既可以避免在下雨天踩到鼻涕虫以及在大晴天踩到狗粑粑,又能有效避免认错人说错话的尴尬。
然而,在女儿开始上小学的第一个半年,这个局面得到了彻底改变。
接送女儿上下学的路上,竟然开始有不认识的人冲我微笑以及打招呼。
路人对我:姑冒荣!
我对路人:姑冒荣!
低头小声问女儿:这人你认识吗?
女儿:阿历克斯妈妈。
路人对我:鼓捣!
我对路人:鼓捣!
问女儿:这谁?
女儿:伊内斯爸爸。
路人:鞋哪!
我:下!
我:谁?
女儿:文森特爸。
不知不觉中,我认识了阿历克斯蕾拉艾瑞克艾伦等多位同学的妈妈,伊内斯文森特奥当姆帕里斯等众多同学的爸爸,以及安格斯的外婆和斯黛拉的爷爷。
半年光景,我的脸盲已实现突破性痊愈。
一天吃过晚饭,女儿坐那一边给她的LOL玩具娃娃梳头,一边跟我说:爸爸,什么是skild?
我:skild就是离婚,有的爸爸妈妈决定不在一起住了就skild了。
女儿:你知道吗,马库斯的爸爸和妈妈离婚了。
我:哪个马库斯?
女儿:我们班的。
我:你怎么知道的?
女儿:他自己跟我说的,周一到周三和爸爸住,周四到周日和妈妈住。
我:哦。
女儿:这是一个秘密,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那你怎么告诉我了?
女儿: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要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
我:好的。
过了一会。
女儿:你知道嘛?阿德里安家里有四个孩子,他是老三。
我:哦,就是我们家隔壁楼的阿德里安吗?
女儿:对。阿德里安昨天说了一个很不好的骂人的词。
我:啊,哪个词?
女儿:就是四个字母,F开头的那个。
我:他什么时候说的?
女儿:在外面打乒乓球的时候。
我:这可不好,小朋友说那个词要受批评。
女儿:那大人说呢?
我:大人说了就很没素质。
女儿:还有一个秘密,你不要跟别人说。
我:什么秘密?
女儿:阿德里安说,他妈在家天天都跟他爸说100次这个词。
我:…………
又过了一会。
女儿:你知道嘛,斯黛拉的爸爸,比她妈妈大41岁。
我: 一呦!不可能吧。
女儿:是真的!
我:他妈妈看着得30多岁了吧?
女儿:她妈妈29,她爸爸71。
我:这也斯黛拉告诉你的秘密吧?
女儿:对。
我:这其实也没什么,中国有个姓杨的老爷爷,比她的老婆大50多岁呢。
女儿:之前去接斯黛拉的,其实不是她爷爷,是她爸爸。
我:你确定吗?
女儿:非常确定。
我:有何证据?
女儿:我做了调查。
我:怎么调查的?
女儿:你问弟弟。
我半信半疑的呼叫正在看电视的弟弟。
弟弟晃晃悠悠走过来,眯着眼,歪着头,手指还在掏着鼻孔。
女儿:弟弟,你告诉爸爸关于斯黛拉的事。
弟弟:她爸爸比她妈妈大41岁,那个老爷爷是她爸爸。
我:你怎么知道?
弟弟:尤汉娜跟我说的。
我:你们班的尤汉娜?
弟弟掏着鼻孔:尤汉娜是斯黛拉的妹妹。
我:他们的爸爸比我厉害。
弟弟:爸爸,尤汉娜说,这是秘密。
我:好的。
女儿继续给玩具梳头,儿子继续看电视,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我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怀着熊熊的八卦之心,努力消化着一个又一个邻居的大瓜。
突然间,一个不详之念从我脑海中闪过,赶忙问女儿: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秘密?
女儿狡黠一笑:嘿嘿,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