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新编》中收录了鲁迅作品中以远古为背景创作的小说,被誉为中国现代历史小说的开山之作。共有《补天》《奔月》《铸剑》《理水》《采薇》《出关》《非攻》《起死》八篇,主题各不相同。我想着重叙述《补天》《奔月》《理水》三篇。书中对人物乃至神的描写朴实简洁,《补天》中的女娲没有神的高高在上,她不辞辛劳地将天补成青碧一色为人类提供庇护,自己却因为劳累过度去世。《奔月》中羿技艺高超,将猎物射了个精光,他只好和嫦娥天天吃乌鸦炸酱面。嫦娥熬不住这样的生活,独自吞下金丹向天飞升。屋漏偏逢连夜雨,昔日弟子逢蒙又在这时释放冷箭。作者以一个典型的环境勾画羿的正直性格,写出勇士孤独的心境。《理水》刻画了一个虽黑瘦如乞丐但顶天立地的英雄形象,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与百姓同甘苦共患难,最终大功告成。
白居易有言:“文章合为时而著。”将其放在时代大背景下,《补天》的创作正值五四运动退潮,社会上封建复古浪潮嚣张一时,鲁迅呼吁继续五四革命精神,继续向封建军阀和黑暗势力冲击,继续为创造一个新的中国社会而斗争,于是他动手创作这篇《补天》。《奔月》《理水》这两篇无一例外与时代有着深刻联系。在特定的时代氛围下,鲁迅以历史题材做小说,正是在黑暗统治下进行文艺斗争的需要。
看回文章,作品中人物高高在上的神性被淡化,作为人的一面被放大,人神的分界十分模糊。《补天》中,女娲并没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凭人类自己收场,而是动手补天。《奔月》中羿也并不是一心飞升。反观《理水》中的禹改湮为导,最终成功治理水患,做到了似乎只有神能做到的“拯救苍生”。鲁迅反思历史,或讴歌或批判。《补天》中:遍身用铁片包了全身”,对着女娲,“背诵如流地说道,‘裸裎淫佚,失德蔑礼败度,禽兽行。国有常刑,惟禁!’,正是鲁迅对道貌岸然者的辛辣讽刺。《故事新编》的主题十分多元,《奔月》《理水》《补天》这三篇皆展现困难前的人性光辉。如果像古代神话里那样天降洪水,所有人都奔跑逃命,逆流而上的绝不是所谓清静无为的神,而是有志之“人”。回看时代,国难当头,能指望的不是虚无缥缈的封建迷信,而是一个个站出来的有志之人,我们不如说,当他们站出来时,人神的界限早已模糊。
当神比人多而苦时,人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