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图书馆里面,四楼的窗前有着温柔的阳光。透过灰色的玻璃窗,能看见窗外天空中一层一层的云。在这种温柔安静的环境中人最容易感动,或者说感伤。
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好像仅仅是想写而已,有时再想想与其说是想写,倒不如说是不得不写下来,毕竟,我不喜欢遗忘,而当我看到年老的爷爷开始失忆,奶奶像回想起什么似的说曾祖父那一辈的人在年老之时也是相同的状况,我便知道我终究会遗忘,我即使可以离开家庭独自生存,也无法逃离祖辈的基因。事实上,我现在已开始遗忘。不如留个记号,把现在内心的想法记下来。
每到这个季节时,仿佛是周期变换一样,我的心绪总会变得不安烦躁,我喜欢下雪,喜欢寒假,却有几分害怕冬天。因为凛冬将至,思念亦至。在这种思念之中,我便无法集中精神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确切的说,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在昨天,我看到隔壁学校的高中舍友发了一条说说,是一些关于母校的图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这样的环境里面陷入了思念之中。或许这是一种共性问题,——所有年轻人都会在感情之中纠结,尤其是在当下这个和平富足的年代。以至于有太多的商业嚎头艺术嚎头都是冲着恋情。那个为战争去哀伤,去思考,然后单纯的为了生存而建设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往猥琐的想,就是酒足饭饱思淫欲。我亦未能避开这个问题,也许,这根本就不是逃避可以解决的问题。于是,凛冬将至,思念亦至,而情殇未了。
好像我的每一次情动,都是在冬天,但事实上,像我这样的单身狗,也没有情动过几次。也许大多时候动的,只是好奇心。写到这里,我便不得不想起,高中的三年。
我现在仍然记得我父母带我去学校报名的那一天的情形,阴凉的天下着轻飘飘的细雨,仿佛预示着我高中三年那若有若无的孤独与哀愁。
我从未想过会在那里有过那么多的过往。时间退到高一下半学期,我与她相遇于一组,这是那个被我顶撞过的班主任的安排。不知为何,与她坐在一起时,竟有一种莫名的安心的感觉。能让我有这种感觉的女孩不多,倒不如说很少。直到最近,我才明白了困惑了我那么久的一种情感到底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吐出。任由时光在脑中扭曲,在这窗前的阳光下,我仿佛穿越回了过去某个瞬间——我对她说,你和我妹妹的眼睛挺像的。是的,这便是我为何会对她有着那么好的第一印象,人们总会偏向于自己所熟悉的事物,我曾做过一个猜想,准备两个盒子,上面都透一个仅容一只手进入的洞口,不同的是,一个盒子透明,一个盒子完全看不到内部,如果让受试者去选择一个盒子将手伸入其中,那么选择透明盒子的应该更多一些。我们更倾向于与让自己觉得安心的人交流。这便是错误的开始,我误解了这份情感,从这点来说,当时的我的确很幼稚,当然,现在的我依然幼稚。时间一如既往的过去,在高二开学时,我惊喜的发现,我与她在同一个班级。但当时的我还未完全的曲解这种感情,仅仅是同她在一起,很开心,就好像跟妹妹在一起一样。
后来我碰到了那个总是板着脸的班主任,他把我分到了一个空调下面的一组,我遇到了另一个女孩,我对她第一印象相当不好,有一次晚自习没电,大家都在玩,我和一个舍友逗她,叫她大哥,她就向我们使出了洪荒之力。在那之后我都没想去理她,虽然她比较漂亮,身材也很好,属于微胖的那种可爱型,但就是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我曾同她不止一次的发生口角,在高中三年里,我曾对两个女孩发过脾气,一个是高一时的值日组长,我当着她的面把拖把给摔了,事后不到一小时,向她道歉。另一个便是这个女孩,而且就属她同我吵架次数最多,我简直烦透她了,可是巧了,她是我现在印象最深的异性之一,而且,每当想起时,总有一种深深的羞愧感,如果我能穿越到过去,我真会挖条地缝把当时的自己给埋了。想到这里,不由让人觉得,生活真是充满了讽刺。
在这种对比之中,我对之前的女孩的好感度愈发的强烈,以至于我最终曲解了这份好感。我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份礼物,可惜,我现在都忘了送了什么,只记得她的生日跟我一个室友挨得挺近,但具体是哪天我忘了,前两天我室友生日刚过,估计她的也过了吧。
再次深吸一口气,吐出。我的脑中将那一刻的情形重现了一下——我说,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她说,不可能吧?现在想想,那神态与其说是吃惊,倒不如说是在希望真的不可能。
没错,这便是那场发生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的故事,但我相信,人物是对的,岁月总是有太多的偶然。年轻时相遇一个人,即使她给我带来了痛苦,我也应正视这一切,因为这份痛苦,迟早会成为日后避免失败的经验。
可后来碰到的那个女孩,却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深秋已过的初冬季节,灰蒙蒙的天空,我如往常一样出门坐公交赶往新绛,正好,那天车上只剩下一个空位了,这时上来一个老婆婆,于是我让座给她。我站着的那段时间里,我随意的看了看周围。看到前排的座位上的一个皮肤白嫩的小女孩,觉得可爱,于是又看了一眼,然而这一眼,让我忘记了回头,因为当我看向她的同时,她也看向了我。
我忘了那天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仿佛是一滴水落入了一片湖,她的眸子纯洁如雪,如果我看她的眉毛,我会想起范冰冰,如果我看她的眼睛,我会想起蒂法.洛克哈特。我把目光收回,却又像被磁铁吸附一样吸回。对于那种还处在充满了束缚,压力,迷惘,还带几分愤怒的年华里的屌丝,碰到这样的一个温柔之中不乏挑逗,眉宇间又微微透漏出几分霸气的少女,其影响就好比在心里埋了一枚数百磅的核爆弹一样,仅仅是埋下来而不引爆。我并没有感受到那种疯狂的诱惑感,那种感觉,更像是一阵风,缓缓地拂入心里的那座封闭的孤城,无法阻拦的风,看似无力,却已将城中人折服于无形之中。这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一句话——美貌对于女孩子来说,也是一种才华。
后来,我再一次读了日本作家川端康成的《雪国》,那种感觉更深了,少女的纯洁与活泼仿佛是一道光,与她对视,有一种窒息的快感。
只是,当时我们仅仅是互相看着,事实上,我估计她的年龄比我小十岁左右,但我无法否认那一点,她的确撼动了我的内心。在这片森林之中,我就像一头笨重的熊,正在地上刨树根觅食,结果她像一头年幼的小鹿蹦哒蹦哒着从我身旁的阳光小道路过,阳光透过她的一刹那,她刚好将那份温柔的阳光透过自己的眼睛折射给了我,我们彼此对视,却又只是路人。
我确定当时的我困的要命,五分钟以内就可以睡着的那种困,可我无法入睡,我想知道她的终点站,终于,在某个停车的间隙,她要下车了。如果故事是这样,我都不会有这种震撼。我记得,在她下车的那一刻,我们同时回头看了对方一眼,那一刻,我确定,她对我也抱有一定好感,同时我感到心里的某面墙塌掉了。我记下了那个终点站,继续前行。在那份失落与开心之中,我睡着了。而且,我开始喜欢萝莉。也许那并不是爱情,可那种近乎完美的治愈感,恐怕爱情也难以做到吧。或者说,这种感情比爱情更能打动我的心?但当时的我无论怎么也不可能承认我会对一个萝莉产生爱慕之心。毕竟年龄相差实在太大了,即使是现在接受起来也有些难。
之后的一切,变得简单了。我依然以为我喜欢那个眼睛与妹妹相似的女孩,结果,在高考结束后的两三天,她拒绝了我。我当时那个崩溃啊,简直像要了老命一样。大概年轻时因为缺乏思考,所以免不了承受痛苦。
我依然记得在那个充满了痛苦,失眠,歇斯底里的暑假。我是怎么度过的,每天日复一日的骑车,却不知目的地,皮肤晒得黝黑,却毫无感觉,在网吧里,嗅着烟气,日复一日的玩网游,玩到瞳孔放大和头疼。整日无眠,却整日困乏。简直像台已经报废的机器。在这期间,我向那个以前经常吵架的女孩道歉,后来寒假又道了一次歉,毕竟当着全班面骂一个女孩子,对她造成的创伤一定不小。还向以前冒犯过的人,只要能想到的,都去道歉。大概人在失意时,才容易承认错误,而在自我感觉良好时往往免不了骄横与无知。
在这期间,我曾骑行四个多小时到达我与公车上的少女分离的站点,到附近的地方晃悠,我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强烈地需求那种治愈感,亦或仅仅是想要一个重逢。当然,我没有遇到她。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耳边忽的回响起《言叶之庭》里的一句话。仿佛是流离之人的梦呓。
此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昏暗,冬天里白昼向来很短,我还能微微感受到窗外的冷气。经过了这么久的回忆,我的心又归为了平静。
深吸一口气,吐出。
我只能说,虽然也低沉过,但我依然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