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篇作文,这可能是高考之后再也没干过的事。
对很多人而言,头脑里装得那些作文章法全是“凤头、猪肚、豹尾”的三段式,其作文水平自然也停留在高考以前的水平。如果不是文学、新闻等专业,大学的文字工作估计只剩下可怜的发说说、写状态之类,比如我就是这样。这样难怪,高考之前的作文训练,让我打小就认为作文是个阻碍我愉快玩耍的魔鬼存在。我曾经相信:“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以为读多了自然也会写好。在中国文人的眼里,也认定“文无定法”,只有“神而明之”,请教那些会作文的人,得到的多是“多写就能写好”、“多留心多观察”的笼统答案。而老师所教,也只是拿出好的范例,让大家参考学习,更坏的,是陷入模板化的泥沼里。关于如何作文,一直以来都缺少一个有力的方法论。
也许从来就没有什么作文的方法论。《文章作法》的作者夏丐尊也认定“作文没法教”是真理。在夏先生的眼里,文章是内容和形式的集合。内容是否充实,关系到作者本人的经验、智力、修养、情感,而这四点没一项是可以直接传授的。但是如果论及文章的形式,也就是文字的结构,则是可以教授的,因为这是技术,像建筑一样的技术。
如果掌握了这门技术,是否就能写出好作文?当然不是,写好作文颠扑不破的真理永远是“多读、多作、多商量”。但夏先生认为,专一依赖作文的法则固然不中用,但法则究竟能指示人以必由的途径,使人得到正规。就像跟着渔父的儿子学游泳,比之跟着专家学游泳,方法不同,在效果上也相去甚远。而《文章作法》,这本民国时期的中学课本,传递的正是这种技术,这种法则。
《文章作法》相比其它的作文书,真是又传统又深厚。其传统,在于它依循的是不同文体各成一章的套路。其深厚,在于它处处立足于作文的基本功,比如夏老先生把“作者应有的态度”列为第一章,直接干净地指出作文最要紧的两个基本条件:一是真实,二是明确。真实不必说,“明确”就是把话说清楚,不要故意艰深,使人费解。把话说清楚,说则简单,实则难得,谁没犯过堆砌词藻的毛病。记得吴军写完《浪潮之巅》后,读者问他为什么作为一个理科生能把IT史写得如此生动,他也谈起了自己放弃文章的华丽,追求明确简单的文学经历。
为了做到真实、明确。夏老先生指出:一、勿模仿、勿抄袭。因为随人脚跟,必定抑灭了自己的个性,所作的文章就不能完全自由表示自己的意思和情感,也就不真实、不明确了。二、勿漫用成语或典故,要自己造辞。因为表示某个事物最适当的词语只有一个,若错用了,就容易和别的事物混淆,所以才有了推敲的典故。三、注意符号和分段。这点对我而言很重要,尤其是分段。以后我写作文,全是三段到底,看上去非常混乱。分段是为了使文章的意义更加明确,明确得好比一个信息盆地,盆地(段落)中只有最核心的、唯一的一个中心思想,一分段,有了特别提出的意思,文字的强度就强了。
说了作文的基本条件,《文章作法》还论及了作文的基本态度——不要离开读者。因为文章终究是写给人看的(日记则是以自己为读者),离了读者,就可不必要有文章了。为了不离开读者,但凡提笔之前,都应该想六个问题:
为什么要作文-------作文的目的
作文里说什么?--------文章的中心
谁在作文?-------作者的地位,作者以何种资格向人说话
在什么地方作文?---------应采取读者熟悉的环境
在什么时候作文?----------让同时代的人看得懂
怎样作文?--------用什么文体
除此之外,《文章作法》就不同的文体,解释了不同文体撰写的一般法则。举的例子全是中国历史是最名的篇,如《红楼梦》、《水浒》中的章节。每节都有思考题,倘若真去做了,一定有不小的提高。
参加工作之后,愈发感到写作的重要。哲人说过,人是思维的苇草,而文字是人思维最有效的外化。何以见得真知灼见,唯文章而。事实也证明,机关公认最有能力的人都不会少了那些“笔杆子”。
说了那么多,不如好好写作文。牛仔很忙,这本书也是从去年看到昨天。但好歹是开年第一篇,坚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