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在思索着无用之事。自小如此。
身边的人行云流水般去来,他们有的脚步沉重,眼神浑浊,在生活的尘埃里翻来覆去,久之便已奄奄一息,连处于生活枷锁下的呻吟都发不出;有的在自己的世界里似如鱼得水,他们眼神欢快,带着赤子一般无知的纯洁与骄傲,被所有人仰望与羡慕,包括他们自己在内;然而更多的人是碌碌的、他们像蚁一般熙熙攘攘、交头接耳,灵魂空虚着不知飘在何处,肉体却还完好着,并且貌合神离的聚着取暖。
而我,我该是最没资格说这些的。我无知至极,悲观至极,用着自己浅薄的目光打量世界,用自己狭隘的心胸恐惧着人群,同时又向往着人群。
我就这样小心翼翼而虚假地快乐着,怀揣着一份不属于这个欢乐人间的担忧与无名悲伤,因为没有经历太过悲惨的事,我是没资格悲观的。若干年混迹人海的生活经验告诉我,没有足够与人攀比的悲惨经历,就没资格在人前流露伤感。即便有,也总会有人比我更悲惨,他们的悲惨会被周围“被”倾诉的对象传唱着,似乎要告诉我,你的生活已是如此幸运,何以用一副矫情的姿态强作悲伤。
他们是对的,我们这种人,所做一切不过是在向外界寻求关注和所谓的关爱罢了。
如此卑劣。如此不堪。
再说这个世界,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真的,这是一个美好过头、热闹过头的世界,简直像每个身处其中的元素都在尽全力演绎美好与热闹给谁看一样。但也有那么不经意的瞬间,世界突然不出声的时候,人类,这种在地球上因为智慧而独特到孤独的生灵,和着养育他的、同样独特到孤独的地球一起,突然静默,然后大家一块儿怔住——原来,你在做给我看啊,正如我正在做给你看一样呢。但是,这个庞大而孤寂的群体因为智慧而有着几近登顶的默契相通,大家会用这种强大的默契,只几秒,就打破这一瞬间的静默,让一切回归从前,我们还能互相作用。
生命,真的很强大;意念更是如此。
尤其当一个庞大至极的群体被赋予了强大到可以思考自己、思考存在的问题时,他们如此清晰的认识到生命的无常与短暂,但却还是会选择用乐观的态度走完这过程,他们在这种情绪里沉溺着,感动了一整个群体,但,也仅仅是他们这一个群体而已。并且,他们这看似乐观的选择里实则含了多么深沉、多么凄切的悲凉和伤感——存在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消失也不,那总要有想法肯定和认可自己的存在。毕竟,存在还是好的,大部分人没办法主动放弃。
而在这样的意念里,大部分灵魂里生来就有的伤痛被抑制住——悲感是毒素,任其传播,会让自己整个种族失去被肯定的信心的。灵魂开始有了审美标准,为他人想的、积极的、强大的...都是好的。在这样广而忧的审美环境里,有了个词,叫浮世,尤以一浮字,极写人群之态。
然何以大部分人要如此恐惧悲,以至于当周围有人提及他自己的悲时,定要想到自己的痛,随后把别人当自己一样,倔强去浇其一桶冷水,不知在泼别人,还是在泼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