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是大学同学,但没有任何交集。她是校花级公众人物,他是沉稳低调技术男。
大学毕业后,她是一家大企业的总裁助理,很快就成为炙手可热的独挡之才,面对理想爱情的追逐,她选择了默默无闻的他,并毅然辞职跟随他到二线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
生活不是戏剧,平淡固定的上班、生活节奏,多了几分沉闷,也给爱情带来了杂质。
与开始交往时不同,他不再带她在外边吃饭。她以为他为省钱剥夺了她的小资,偶有不悦便不吐不快。
他知道她肠胃敏感,每天下班不管多晚,都尽量煲一例茯苓山药骨头汤。
不仅如此,每天早餐一碗白粥是必修课;就餐前,碗具要烫过;水果削皮后还需用凉开水淋过;在外买的面包总是他吃表皮,为的是咬掉不干净的异物。
他说,“白粥最养人,也养颜。山药温和养胃,茯苓去湿,脾胃是基础,有好的底子才能吸收,才能美丽。”
她虽服从,却也撒娇起哄,“常吃也腻啊。”
她偶尔痛经。他认真观察和记录她每次痛经及饮食作息的规律。之后,他买来三七花,经前泡给她喝,看她逐步缓解痛感,才露出轻松一笑。
经后,他买当归与瘦肉剁碎了蒸着给她吃。
为避免她受寒凉,他将家里的菊花换成金银花,共同拒绝冷饮。她窃以为他小题大做。
他带她去菜市场、路边摊买菜。她嫌脏,在一边等。
他跟市侩大妈似的挑菜捡肉,跟市场大叔大妈讨价还价,还经常光顾一位老太太萝担里几块钱一把的菜。
她觉得他贪小便宜,言行举止令一旁的她难堪。
他说,“老太太首先值得同情,尤其冬天傍晚还在卖菜。但她同时又自力更生、不自弃。一则帮助她早点卖完回家,二则她每次看我们买都很开心,有时候多给五毛一块,我们没损失什么,但她老人家却开心很多啊。”
她时常穿高跟鞋,也保持着工作上的淡妆习惯。他陪她逛商场卖场,不予干涉,但不鼓励。相反地,他会经常带她到纯棉、棉麻、皮鞋店铺,给她接触他的穿衣价值观。
他说,“妆颜带来的是别人眼中的赞美,素丽换来的是悦纳自己的健康。”他用舒适质感交换她的光鲜靓丽,帮她逐渐褪去束缚,穿回真实与自在。
渐渐地,她开始喜欢跟在他后边看他买菜、给他打下手,主动陪他买菜。
看他拍瓜捻蒂,判断是否熟得刚好。
看他挑选应季时蔬,摒弃奇形怪状之果。
周末,除了煲汤,他会蒸肉饼给她吃。拿着家里带来的梅菜干,她惊奇地发现,比馆子里的梅菜扣肉好吃多了。
她第一次吃羊肉煮黄酒,原先那么怕膻味的她,现在一提起就兴致勃勃。
她第一次尝到他自制的酱牛排,口味鲜、香、有嚼劲,时隔不久就嘴馋一次。
她第一次吃煮熟的进口纯牛奶,放点红糖,清甜鲜美,薄薄的奶皮令她爱不释手。
她第一次吃了小时候才吃的黄豆夹,一粒一粒剥着吃。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奶奶从地里拿回来时大锅里煮熟了,一人一串,锅里溢出的豆香,令人怀念。没想到吃零食吃回了小时候的味道,她手舞足蹈。
第一次吃韭花,第一次吃秋葵炒肉,第一次吃芦荟笋,第一次吃清蒸乌鸡,第一次吃鲜炸泥鳅……这许许多多的第一次,令她觉得这才像生活真正的味道:没有五花八门的佐料,却有原汁原味的内在。最重要的是,她吃出了健康的胃口、净利的身体。
他爱种花草、养鱼,以前嫌脏乱、怕麻烦的她,也逐渐放下了时不离身的手机,到小阳台打理它们或者看着它们发呆,学会了接受心灵享受静美的时刻。
所经营的生活需是两人共同追求的。她逐渐抹去了对菜市场的偏见,也喜欢上了自己下厨做菜,周末跟他一起尝试新菜式。
两年后,已经难得听到她主动要求在外解决一餐。她说,“工作上各种奔忙、绞尽脑汁、烦累的坚持(煎熬)告一小段落,煮饭做菜就当是对自己的犒劳。买别人的服务还不如自己用心经营的家常菜吃得开心,因为当你不把买菜做饭过程看成煎熬,而是享受的时候,你便不会觉得辛苦上班之余做饭菜是负担了,反而有所期待。尤其他也如此追求。”
他还教她一门功课,这门功课便是被忽视得人人习以为常的——爱的表达。
她不爱打电话回家,有着自己的世界和与家人的联系方式。自从确定关系后,他便给她灌输式洗脑——多联系家人,多表达关心。
“如何真正关怀家人,对我而言,是门功课。而我很庆幸学会了及时表达关爱。”她坦言,以前的她,一心想着赚钱,也因家庭成员素来彼此含蓄,对逐年见老的父母尤其父亲极少表达出内心的爱与感恩。
然而他强调,“父母逐渐老去,一方面,仍将自己待为小孩;另一方面,因时代变迁带来的安全感缺失,与成年子女有更多沟通的欲望却是有增无减。”她在被触动后的内疚中逐渐走出,开始付出行动,并在圈子内分享感悟,结果自是皆大欢喜。
她释放了内心的压抑。关于爱,表达比不表达要轻松。
关心,意味着不再是时刻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偶尔抛出只言片语“妈,注意身体”一类网络橄榄枝;关心,意味着在电话那端询问日常、正视繁杂琐碎,哪怕每次只是表达关切的寥寥数语,也强于一年半载联系一次;关心,还意味着,在实际行动中把父母所需考虑在内,为他们添置实在、暖心的小物件,而非根据自己想当然而付诸行动。
嫁与他之后,平淡的日子仍在继续,但她已欣然接纳了自己的改变。
他说过最深情动听的一句话便是,“我比你更爱你自己。”
一言一行,一点一滴,看似平淡浅行,实则源于深爱。真爱,让一个人改变许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