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腊月初八我一个高中朋友约着吃饭,那次聚会上,我一眼就看到了他。这一眼就看了万年。
第一眼,我就发现他的灵魂长得和别人不一样,像一只空灵的小鹿跳进了我的心里。他的眼睛很漂亮,像会说话似的,虽然看着他笑的特别开心,可是总觉得他周身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忧伤。
也不知怎么的,那晚高兴多喝了点酒,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喝多了胆子就大了,而我也一直是一个勇敢的姑娘,各种理由要来了微信号,让他请自己看电影吃饭。
他和我是同一所初中和高中的比我大一届,所以我就各种攀亲戚的叫了一声“学长”,这一叫就叫进了我心里。
慢慢的聊天相处中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他是一个善良到一塌糊涂的人。肠胃炎还帮他的朋友代考。朋友提的要求他都是“好啊”。那年他考取了我们本市一所大学的研究生,为了有机会和他在一所学校读书,缩小两个人的差距,我也辞去工作,专心考研。又找借口找他借来了学生证,去学校图书馆自习。还特别缠着他给自己讲数学题。
我是典型的数学黑洞,记得第一次他来给我讲题拿着我的习题册问我哪里不懂,我怏怏的答道:“哪里都不懂。”他不可思议的指着答案说:“答案写的很清楚啊。”“可我就是连答案也看不懂啊。”我理直气壮的回答他。他哭笑不得。于是开始期待每天下午他来和自己讲题的时刻,每次望着他拿着自己的笔在自己的草稿纸上写写算算,阳光透过他的睫毛撒在我的眼底,我就扬着嘴角发呆了。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像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一滴一滴的打在我心里泛起层层涟漪。讲题的时候感觉他周身的光芒更耀眼了。那本稿纸我到现在都舍不得丢,上面都是他整整齐齐的笔记。那年我做完了整整2套数学题册,写了一满本密密麻麻的笔记。那年100分的卷子,我考了79分。
某一天很突然的在自习室接连收到两个男生的表白,把自己吓到了,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他,当时什么也听不进去,就看着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像金鱼吐泡泡一样。那一刻,我不知得到了什么力量,转身就跑,一口气跑到他家楼下,打电话叫他下来,和他说:“今天有人和我说,喜欢我,可是我满脑子都是你,我觉得自己是喜欢你的。”他显然被吓到了,不过还是不失礼貌的和我说:“我们先做朋友,多了解吧。”而我把这当成没有拒绝。
可是渐渐的他开始躲我,拒绝一起看电影吃饭,也不再来给我讲题。让我伤心欲绝的那次爆发在8月底的一天中午。我在他家楼下,他在家,他说他不在家,也没有给我开门,中午的太阳毒辣辣的,我坐在他家门口,哭的汗水泪水混在一起,差点中暑晕过去,后来他朋友跑来把我接走了。那天我在KTV嚎啕大哭,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大家都在安慰我,在他们看来,我是那么的不值得,可是在我看来,他是那么的值得。
也是那次之后,我收到了他的一封信,我到现在都保留着那封信,信上有句话我今生难忘: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我不想醒。
元月份的研究生考试,我差了3分,我骗了所有人,我不是国家线差3分,我是离他的那所学校差3分,而我报名的时候填的不服从调剂。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固执的姑娘。
看到分数的那一刻,我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写下,也许真的是相遇的太早,而我还不够好。我给自己默默的许下约定,三年就三年,如果2018年的腊月初八他依然没有办法接受我,我一定放弃。
次年的2月份过年,我离开湖北去了广州发展。从2015年8月的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在广州一个人的生活很苦。租房子,找工作,头2个月处处碰壁,特别想家。记得好不容易租到房子,是在一个老小区里,10楼,没有电梯,搬家那天下着大雨,我一个人上上下下20多趟,搬完最后一趟,我几乎累瘫了,蹲在房间里,来不及换湿掉的衣服,也没心思处理湿漉漉的头发,只是特别委屈的抱着胳膊抽泣着,雨水顺着发丝和眼泪一起滴在地板上,湿了一片。他的学生证从口袋里掉出来,翻开学生证,上面的那张登记照赫然出现在眼前,顿时心里的千百种情绪直冲头顶。我捏着他的照片,坐在房间的墙角里,一直到天亮。
因为研究生和本科生的差别,让我一直觉得他走在我前面,我只能在后面拼命的跑才能追上他,所以我选择来更大的城市去看看,来锻炼自己,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走到他前面,他永远没有机会看见我。
广州是一个生活节奏很快的城市,我工作常常加班,而且为了节约,头天晚上不管多晚,我回到家一定要把第二天的午饭做好。
大概在5月份的时候,我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鼓起勇气和他将近时隔半年后的第一次聊天,那天我们杂七杂八的说了很多,只是隔着屏幕我看着:“感觉没过多久,你长大了很多呀。”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凌晨三点多,我一个人蜷在被子里泣不成声。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当你所做的努力得到了认可的一刹那,内心的波涛暗涌,所有的苦都不再苦,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想这就是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优秀的人吧。
广州的生活让我成长了不少,我学会了做饭,曾经一晚上在厨房打死了8只蟑螂,凌晨1点多高烧一个人裹了一件大衣去医院挂急诊,去远足徒步也认识了一群朋友,也因为工作的压力,常常2,3点睡不着,早上5,6点就醒了,半夜做噩梦,梦到被主管骂,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把他的学生证翻出来,看着他的照片,那不知所措的时光,这么久过去了,他依然是我全部的梦想。
因为他健身所以我跑步,和很多人不一样的是,我跑步从来不听high歌,都听悲伤情歌,每次用尽全力去奔跑的时候,就想象他在我前面,我只要努力的追就能追上。就这样我完成了半马的比赛。他文学很厉害,又是理科生,而我只偏爱文学,所以一有空就看书,拼命的看书,只为了有一天和他肩并肩聊天的时候,我不再是那个幼稚的小姑娘。
在广州的后半段日子,身体检查特别不好,经常一个人去医院,每次拿到那看似被判死刑了的检查结果都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失声痛哭。在那很难过绝望的夜里,就会和他通电话,他告诉我“去跑步吧,身体累了,心里就不累了”,“去医院的ICU走走吧,看看那些在病中苦苦挣扎的人们,就会觉得自己活着已经很好了”,“自律让人自由”。这些他告诉我的话,陪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时间。
就这样一晃到了2017年3月,我辞职回到了家乡,再相见的时候,我就像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贪恋和他相聚的时光。也许真的是我变了,在广州的生活让我成长了,那些咬牙坚持的岁月一旦过去,回首的时候才发现是那样的美好。原来自己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当我全新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我能感觉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我是如此的感谢我曾经经历过的,正在经历的以及我即将经历的事情。
我也开始慢慢的了解他,也许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样他总是表面很快乐,内心其实有一层阴郁,所以他不愿意依赖别人,也不会主动联系朋友。
今年6月份的时候我约他出来吃饭,应该算是第三次表白了吧,我和他说:“如果说我不喜欢你了,好像这句话连我自己都骗不了。”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我,你觉得两个人在一个什么最重要。我说:“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过的更好,如果不能过的更好那宁愿一个人。”他没有说什么,我也没有再说什么。
其间即将24岁的我,被家里和朋友各种催,被介绍了无数个,什么华科毕业的,哪个公司的高管,实在搪塞不过去的就去见,能推的都推了。但最让他们生气的是,每次被迫去相亲的我都穿的巨丑,不洗头不化妆就出门。朋友曾问我,到底那些男生是哪里不好,我想歪了头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觉得他们对我还不如我对学长好吧,或者是就觉得自己命里注定是要和学长在一起的。”我朋友听完我的答案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朝我吼道:“你是傻逼啊,能有几个人像你那样去等去追一个人啊,男的都是要有回报的,人家追你,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谁还追。”我十分认真的反驳她:“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我,就一定有和我相似的人,做着和我一样的事情。”她只能无语的和我说:“那祝你好运。”
一直到2017年9月我实现了本年的第一个梦想,去雨崩村徒步,在那个没有信号的3天时光里,我看着满天的繁星,想着他在家乡的那头做什么呢?我最后一天高原反应直接口吐白沫的昏了过去,被导游轮流背下了山。醒来后才明白,什么叫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从雨崩村回来,我一直没有联系他了,也不知怎么就突然有种想要放弃的念头,也许是真的三年的期限已经要接近尾声了;也许是真的觉得他的心太硬,我走不进去;也许是真的觉得就做朋友也挺好的,以朋友的名义爱着他。9月21日我的那个高中朋友又约我们几个一起吃饭,我站在三大实验室楼下等他,他出来了,我立刻冲上前去,对他灿烂的一笑:“学长好。”他望着我也笑了:“来了啊。”我点点头,那一刻我的头顶出现了彩虹,置身在满是彩色泡泡的世界里,而他依然是2年多以前我第一次见的那样,背后散发着光芒。内心彻底的垮掉,原来我非但忘不了他,我是真的戒不掉他。
那晚吃饭,听到他说他不会留在湖北,可能要去广东的时候,我又喝醉了,醉梦中迷迷糊糊的和他说:“学长你知道吗?一年前我做过两个梦,一个是我在三大的门口和你说话,一辆摩托车把你从我眼前撞飞了,我把你送到医院,医生说了你是一个什么血型我忘了,反正就是血库没有你的血了,我冲进人群就把袖子撸起来,说‘抽我的,我是O型的,万能的要多少抽多少’,随后我就醒了,醒了就哭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吗?”我抬头醉眼朦胧的望着他,他在路灯下,低头看着我:“为什么?”我傻笑了:“因为我反应过来我不是O型的,要是真有这种情况怎么办呢?”我顿了顿又说:“还有一个梦,我觉得它要成真了。我梦到大年三十那天,下大雪,你朋友给我打电话说你在火车站今晚的火车去深圳,我接到电话穿着棉拖鞋就往外冲,拦了辆的士,一边往火车站赶一边订和你同一班的火车票,到了火车站,我看见你,抓着你的手问你,我是不是真的不可以?你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就笑了,笑着哭了,把我的票放在你手心,转身走了。学长你看,这个梦是不是就要实现了?”我眼里有浓浓的悲伤,原来想和他生活在一个城市,走他走过的路,看他看过的风景,吃他吃过的小吃,想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同一座城市的空气,都那么的奢侈。
可是命运在那一刻发生了转变,就像原本固定好的轨迹突然偏离了方向,学长抓着我和我说:“要是你觉得可以,我们就可以。”我手一甩:“你说话从来不算话,你不用安慰我,我不相信。”我假装毫不在意的说着。他急了,抓着我的另一个胳膊:“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这次是真的。”幻听?做梦?一定是我喝多了出现了幻觉。于是我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疼!
那晚我整夜都不敢睡觉,怕醒来发现是一场梦。我坐在床上看着月亮,看着天空泛白,看着太阳升起,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一直在我的生命的列车上,睡着,不愿意睁开眼睛,而我一直看着他,列车行驶在一条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黑暗的隧道里,就在我濒临崩溃要放弃的边缘时,列车的前方出现一丝光亮,隧道要穿出来了,一束光打在他的脸上,我眨眼间一看,他睁开了眼睛也正看着我。而我心底的花也从尘埃里开了出来。
是的,现在我们在一起了,和很多情侣不一样的是,我们的相处模式确实令很多人不解,我们在慢慢磨合,相互理解。明年的6月他即将毕业,而我们也将面临一段不短的异地时间,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我绝不允许自己随遇而安。以前觉得不能想未来,因为太不确定,现在就是一定要想,目标要明确,比如我知道会有异地恋,那在短期未来的目标就是结束异地恋,往这个目标去努力。
还没有到3年,在他24岁的时候我们相遇,在我24岁的时候在一起,我愿意将之称之为命运。
「絲蘿攀著喬木而生,喬木可以為絲蘿擋風遮雨,使它免受風雨之苦,可是喬木會不會也有累的時候?或者風雨太大時,它也需要一些助力,絲蘿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什麼也做不了。我不想靠著喬木而生,我也要做喬木,可以幫身邊的喬木同抵風雨,共浴陽光,一起看風雨過後的美麗彩虹。」這就是我一直努力的原因。
他即将要去更好更大的城市工作,而我也正为了能以一棵树的形象站在他身边,和他同抵风雨共浴阳光而努力着。
爱情从来都不是两个弱者间的惺惺相惜而应该是两个强者间的风花雪月。我们要做的就是去让自己的肩膀努力强壮起来,才能守护这段感情。
千回百转不知苦,一任无声与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