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光
1941年6月的一天深夜,明月高悬,星斗漫天。在横泾镇至苏家尖的一条乡间小道上,匆匆走着一个年轻姑娘,她,就是新四军“后方医院”的卫生员小凌。
流动在芦苇荡里的“后方医院”条件十分艰苦,药品奇缺,由于天气酷暑、蚊虫成群,不少战士又患上了疟疾病,有两位伤员的生命危在旦夕,医院领导急得四处派人采购药材。小凌临行时,中共县委领导任天石给他一张字条,命她转交给当地地下党顾淑娟同志,请她协助。
小凌原是个上海姑娘,名叫王凌,三年多艰苦的游击战斗生活,使她变得更加坚强。她待人热情,办事泼辣,还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气质。这天他带着紧急任务,冒着炎热的天气,匆匆上路。
为了避开日伪据点,她只能绕道而行。当天黄昏,她来到了一个小村子。刚走过几户人家,迎面遇见一小队日本鬼子,相距仅20多米。她急忙转身窜进一户人家的后门,谁知这是一户大户人家,一个男子气势汹汹地走来威迫她说:“不出去就打死你。”小凌见此人蛮横无理,知道不能久留,只得立即离去。她翻过一道墙,轻轻落在一家院子里,眼前出现一间又低又矮的草棚,里面住着一对穿得破破烂烂的老人。两位老人看到这姑娘被隔壁逐出门外,猜想是新四军,把她拉进小屋,藏进一只盛米糠的箩筐里,用破布盖住,然后在上面再盖上米糠。此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日本鬼子依哩哇啦的吼叫声。约摸过了10分钟光景,老大妈走近箩筐悄声说:“姑娘,可以出来了。”小凌跳出箩筐,又怕时间久了会连累两位老人,推门欲走。只见老大爷提着一包东西走过来,塞给小凌说:“两个玉米饼,路上填填肚子吧!”面对两位老人的深情,小凌感动得热泪盈眶。
小凌赶了一夜路程,累得精疲力竭,天蒙蒙亮的时候,忽见前面又到了一个村子。她觉得这里地形好熟,泥泞的小路,弯曲的小河,走在上面一步三抖的竹桥,还有那一排排不规则的瓦房和草房……啊!她忽然想起来了,这不是后方医院曾经宿营过的曹家浜吗?这里群众基础好,有几户老房东与王凌很熟,小凌心里一乐,脚步也加快了。走进村子,她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几户人家的大门洞开,却无人迹。正在疑惑时,突然背后有人猛地将她抱住,一下拖进一间小屋。只听那人说:“你好大胆子,不怕被日本鬼子当点心吃了!”是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转身一看,竟是联络站的女主人徐巧珍。她俩相处已久,所以格外亲热。
徐巧珍是个大王凌10多岁的中年妇女,头上系一块蓝布方巾,脑后留一个发结,在村里是一个有名的热心人。她告诉小凌:“大清早来了一大群日本鬼子,把村民都赶在村北的一块荒地上,不知要搞什么花样。我是瞅空躲了起来,才没被发现。你这时来,真不是时候。”小凌听了,不由犯起愁来。徐巧珍说:“小凌妹子,请随我来。”屋后有个柴堆,徐巧珍走上去,轻轻一拔,露出一个洞口。小凌见里面是空的,就跻身钻了进去。徐巧珍在外面又把洞口堵上,然后转身到别处去了。此时,只听见外面日军嘶声狂叫,来来回回在柴堆旁经过了好几次,但他们终究没有发现这个柴堆的秘密。直到午后有人在外面轻轻叫唤,小凌才从洞口爬了出来,一看是个小男孩。小凌认出了这个小男孩是徐巧珍的儿子。
傍晚时分,徐巧珍摇着小船来了。她替小凌打扮了一番,伪装成两个奔丧的农妇,在夜幕的掩护下,又摇船出发了。徐巧珍一直把小凌送到距苏家尖五、六里的地方,才挥手告别。
小凌上了岸,在水车棚里宿了一夜。天刚亮,她进村找到了联络员唐巧金,又在唐巧金的帮助下,找到了顾淑娟同志。顾淑娟看了条子,立即带领几名党员,摇船来到魏家宅基,从伪装的棺材里取出了药品。没多久,这些急用药品,很快送到了后方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