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所有童年回忆总不能翻越年关时的烟雾缭绕热气腾腾,不能忘记端个空碗拿双筷子,眼巴巴得蹲在一旁的期待。似乎所有的垂涎都是师出有名,铁锅里沸腾翻滚的方子肉,与我费尽气力拎起的泔水桶,蹦蹦跳跳挑回来的野菜,休戚相关。
没有太多的香料,调料,那时家畜和家禽的肉自有味道。就算随便扔上些大盐,酱油,照旧是香气扑鼻,勾人垂涎。炖,在我的老家有着及其悠久的历史,没有谁不知道大火烧开,小火慢炖的精要所在。不过是如今的生活节奏,就像我们从商场里买到的各种品牌各种功能的高压锅一样,能够迅速地改变我们的生活结构,不足半个小时就能炖熟的肉类,看上去色泽美好,吃到嘴里,却全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味道。
日子要舒缓有致才是王道,炖菜也是这个道理。所以就有饭店来做出努力,想尽量可能得还原从前的那些日子,那些感觉,那些口味。
干柴铁锅灶台,它们即将走出我们记忆,成为似乎很遥远的东西,但是我们也就再也不会只用到大酱,老抽,简单的佐料,用到现在人们懒得用到的功夫时间,炖出我们伸出筷子轻点,就能惊喜看到的那种醇和粘稠。
所有的味道都是慢慢品出来的。想要迅速地填饱你的肚子,莫若去吃快餐,去吃毫无营养的汉堡包,去吃想起来就会令人惊悚的炸鸡腿,去吃闻着很香却难以下咽的泡面。
吃饭应该是很悠闲的事情。和三五好友室内宽坐,品着香茗,静看窗外热气腾腾,香气袅袅萦绕,所有的情调都在这种等待中慢慢地酝酿,发酵,就在炖菜上桌的那一瞬间,你全身的细胞会在这一刻猛然炸开,此时夹一箸已经炖到脱骨的肉,呷一口老酒,才会是真正意义上的享受,是从外到里的暖意洋洋,是直入骨子里的惬意,个中滋味,非是亲身经历难以体会,妙处真是难与君说。
我所青睐的炖菜,鱼为首选。炖到火候的鱼,它的味道足以惊艳。就算圈养的鸟类,味道也超过家禽太多,当然,能够吃到真正意义上的土鸡,那自当别论。兔肉要融合最恰当的其他肉类。如果别无选择,鸭鹅也好过那些速生而成的猪肉。
虽然我们不能把我们的生活完全还原,回归到那个画面简单但是足够温暖的从前,但我们是不是能够慢些脚步,挑选一个不是很匆忙的日子,邀三五个好友,寻觅一些从前的感觉和味道。有些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种感觉弥足珍贵。因为有一些场景,有一些味道,有一些人,一旦错失,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很多时候, 我们往往说得非常动听,说什么人生岁月应该好好珍惜,说什么富贵荣华不过是眼底浮云,说什么真正的感情得之不易,自应该好好掌握,但是,真的不过是午夜梦回时的一些呓语罢了,面对一些失去,你无非是做了一个“我真的无可奈何”的表情。
想去见某人,什么都不是拒绝的理由。想去品尝什么味道,那自然也是什么都不能阻挡。
不足时间难成炖。
不历岁月难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