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出租屋里,我想我们是真的幸福过的,至少我是的,我觉得贫穷但充满期待,觉得日子会一点一点好起来。
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对当时的我们来说,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我怀孕了。
当我看着试纸上出现清晰的两条红线的时候,我彻底慌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让我更惶恐的是,当我拿着试纸,告诉你这件事的时候,你的表情,是完全不能接受……
你双手抱头,慢慢坐在地上,靠在床边,不知所措,我问你怎么办,你很久都没有说话。
看到你当时的表现,我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当时我失望极了,难过极了,但是我突然就冷静下来了……你完全没能力和信心去迎接这个生命的到来,除了慌乱,你没有任何情绪。既然如此,那就做掉吧……
我找了借口和学校请了一周长假,第二天就去检查,很顺利就预约了两天后的手术……整个过程,我像走在棉花上,恍恍惚惚,觉得特别不真实。我记得手术开始以及手术结束,我记得我从手术室走出来,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你带我回到出租屋,我躺在床上,眼泪一直掉,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哭什么,但我就是止不住哭,我特别自责,也特别怪你,但是又不知道到底该怪你什么。
做完手术,我基本就在家休息,你买了电饭煲,买了红枣大米,给我熬粥,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猜你也不好受,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你的,我们不成熟不负责任,扼杀了他来到世界上的机会,我预感到,以后我一定会有报应的……
后来假期结束,我回到学校正常上课,整个人状态特别不好,同学都奇怪又关心的看着我,我只能找借口回避。而我们,也从此开始了漫长的冷战期。
我舍不得离开你,却又不能原谅你,然后更讨厌这样的自己。于是我们互相伤害,互相折磨。那段日子,是我们第一段如同地狱般的日子,我像发了疯一样,和你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我痛苦极了,所以我要让你也痛苦来减轻我的痛苦。但是我并没有获得哪怕一刻的轻松,我心中郁结的悲伤只能越来越浓,无处排遣。
直到我们开始正式做毕业设计,我开始和我们兄弟班一个男生走的很近,他叫zh,很白净很单纯的一个小男生,他有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我们是同年级的兄弟班,经常一起上课,经常坐前后位置,但是之前并没有交流过,可能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没有认真和班里的同学认真打交道,所以也不曾注意过他,后来是因为我请了一周的假,回去后他坐在我后座,我请教他帮我补习功课,才注意到,这个男生很文静,很温柔,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永远那么干净。我那种悲伤的情绪,似乎可以被他双眼的明亮瞬间一扫而光。
我贪恋上这种感受,我很直白的告诉他,你有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他似乎不相信我的话,似乎第一次被一个女生夸奖。
后来我慢慢地了解到,他比我们同年级的同学都要小,性格比较内向,有点洁癖,所以一直也是独来独往。再后来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因为是在外面的饭馆,所以有共同的菜,他告诉我,他之前得过肺结核,这个病发病的时候是有传染性的,但是现在他已经痊愈了,虽然肺结核不能完全根除,还有发病的可能,但是他确定现在自己是没有传染性的,他很坦率的告诉我,说如果我介意,也可以不共餐,没关系的。
我看着他干净的脸,澄澈的眼睛,笑了笑,我说我知道了,吃饭吧,我饿死了。
他看着我毫不在意的样子,眼睛里折射出开心的光芒,再三确认我真的不在意吗?我开玩笑说,你真啰嗦,快吃饭。
然后,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成了我的男闺蜜,只要在学校的时光,我就跟他形影不离,我们会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他很会照顾人,性格有点像一个贴心的妹妹,吃饭会递纸给我,喝水会给我拧开瓶盖,尽管我自己经常拿起来就自己拧开,只要水经过他手,他就一定记得帮我拧开瓶盖。
他是F1赛车迷,很迷汉密尔顿和他的斗牛犬,会买各种周边,会跟我分享他的爱好,虽然一开始我不太懂,其实后来也不太懂,但是我一直扮演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因为我知道他需要分享,需要一个懂他的人。
我会很直白的夸他眼睛漂亮,性格温柔,我说zh,你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和你一样单纯美好的人,然后你们两个一起过着简单美好的生活。他听到我说这些,往往很不自信,他说他没有我形容的那么好,然后我就会更用力的夸奖他,给他信心。
我只是单纯的很欣赏他,他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我身边,给了我们两个之间喘息的空间,我不在只想和你争吵,不再执着于我的痛苦,同时要让你也感受到痛苦,我开始享受有这样一个安静单纯的伙伴存在,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尽管他不知道。
只是,当你发现有这个人存在的时候,你没听我任何解释,似乎我给你戴了绿帽子,我们再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