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堤杨柳醉春烟
春,真是多情之极!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雨初降,润泽一抹绿色;阳微醺,红遍十里桃花。一花一草,一叶一木,山山水水,都在春的怀抱里朗润了些许,懵懵懂懂绽放出异样的姿容。
初春微雨,干枯瘦瘠的柳枝挂起滴滴晶莹,平日里皴裂的枝条润泽了许多,深褐发亮的色泽越发显出春的生机,驻足仰视才发觉枝头已星星点点鼓出些小芽,轻盈如翼,飘渺若云,袅袅娜娜,若有若无;远看似烟,点点鹅黄,片片薄云,浅浅淡淡。“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意境似乎也与之十分契合。春和景明的浅黄嫩绿,十里桃花的姹紫嫣红,春风万里的浩渺跌宕,杨柳堆积成烟,排列成阵,氤氲缭绕,不厚重,不笨拙,轻描淡写。这景致,这诗意,这雅韵,这淡然,不用看,单单低头冥想,都让人不饮而醉!
自古柳便是文人墨客寄赋情思的信物,无论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温软细腻,还是“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的自然淡雅;无论是“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的缠绵难舍,还是“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的满腔愁绪;无论是“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明媚大气,还是“花光浓烂柳轻明,酌酒花前送我行”的离愁别苦;无论是“柳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的优美意境,还是“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的美好期许;无论是“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的清新和悦,还是“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的质朴风情,都带着些许伤感与期盼。那时的愁思,便如这开不完的春柳春花,伤春感怀,愁煞了一辈又一辈敏感心;那时的期许与思念,也如这年年新绿的柳枝一般,牵绊着一代又一代诗词人。
儿时,每到春寒料峭,只要微风拂起,我们便三五成群地聚到河堤,一路奔跑在松软的沙土上,看条条轻摇的枝条,一蹦一跳的拽下高过手臂的嫩枝,小心翼翼地拧动枝条,抽出枝干,裁了长短,修好边角,做成并不美观的柳笛,其貌不扬却吹得美妙悦耳。有时也会编成一个绿色的头环,别着从路边采下的野花,毫无违和感地戴在头上,似乎瞬间便成了高贵美丽的公主,河堤上,洒下一路欢笑与歌声……
如今,再也寻不见儿时的伙伴。也许“道旁杨柳依依,千丝万缕,抵不过,一份愁绪。”
陌上柳色如新,长风拂过便浩荡千里,仿佛天幕垂下的翠玉珠帘,浩渺成一色天际。
杏眼柳眉桃花面,衣袂飘飘风华起,如似美人娇柔态,绛唇翠袖舞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