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那两腿之间的前列腺——涨大、增生,钙化,会不会进而发展成“癌变”?有点担心,有点害怕!于是决定今天去市里人民医院去体检。
没有看到一个“大唐”的今天来这里体检?我是由一个女孩带着挨个检查,她大概算是一个“医导”?抽血化验,是抽了五管,看那血浆是呈暗红色,似乎粘稠?针刺进得速度很快,像飞一样,一点也不痛。
这是在二楼,排队的人有四行,一行都有十多人,抽完我的血,又增加了一行。看看整个医院大楼里,好像数这里的人最多。是不是感冒也要抽血化验?
我后边的那个胖女人,她龇牙咧嘴,那大夫就说:“你看你前边的老汉都抽了五管,人家也不像你这样……”我看那大夫是在她的手指上用那个“射钉枪”模样的东西刺了她手指一下,又从那手指肚上挤出一滴血来,“过两小时再来。”
“要采几次血?”
“四次。”那采血的女大夫不耐烦地对胖女人又说:“你去问大夫。”
——她大概是在测血糖吧?我想是的。
我的那位医导,她是戴着护士帽,穿大白褂,天气冷,在这上边就又套了棉袄,是一个紫色带横向条纹的棉袄。她戴着眼镜,皮肤白皙,像她们这类的,是不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呢?我想应该是。
我有点尿紧,跟她说,她对我说:“一会儿做尿检,少尿一点,留一点。”我笑了,那怎么可能。她就取来一个塑料小容器,让我留尿在里边。那做尿检的妇女取样后,我就把尿液和那个塑料容器弃于垃圾桶内。
眼耳鼻喉科相对要简单一些,随进随出,什么牙齿里有牙垢啦,耳朵眼儿里有耳屎啦。这都是一些“老毛病”,不用看也知道。
这些科室房间小,都挤到一起,是在五楼。我俩是踩着那电梯上楼的,大概上这里看眼耳鼻喉的少,所以也就不开电梯。很快做完,又下了三楼,看到有个装修工人正爬在地上贴那“往左往右”的指示路标。
有几年没做体检了,这怎么照胸片是躺在那里?我不懂。反正让躺就躺吧。过去照胸片是胸贴着那块木板,还要用两臂抱着……
躺着照了“胸片”,又到“医技楼”去做“CT”,下那个垂直电梯,下到二楼,又挤进一个推病床的,我紧贴着墙根儿在最里边,看那病床上的人,是个年轻后生,推他的大概是他的母亲。他们是下一楼的,也就是底层;我们也是。
做“CT”也是要躺在那里,又照了胸,似乎是重复了,我也不知,单位是有“必做项”,还有“自选项”,我那“自选项”是“照抄”别人的,还照了脊柱、上腹部,好像是“三个”内容?我不知,反正那机器在我头顶上走来走去三次,最后那一次那个大夫还走了进来又把我的裤子往下拉了拉。我以为是怕那裤带上的钥匙?还是要再照照下腹部?反正做这个检查用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让我的两条胳膊抱住头,我就那样死死地抱住,我都有点坚持不住了,从那床上下来,我的胳膊似乎都要断了。上床时,我问那操纵机器的人,“我安了心脏起搏器,怕吗?有影响吗?”他说怕也没办法,后来又说,影响不大。
我只知道装了起搏器是不能做“核磁”的,因为那起搏器在磁力的作用下就失灵——大概是这样的。
后来又去做“彩超”,那人从房子里走出来,喊了我名字,我就赶快闯进去,迅速脱掉棉袄,扔到地下,爬到床上,把裤带解开。他先是给我的脖子上的一侧涂了什么东西,凉凉的、黏糊糊的,然后就用一个塑料制品在我的脖颈处来回地推,(像吃抿面用的那种推子)似乎在查我的大动脉,“血管壁光滑,板块较少”,他是对身边的那位大夫说话,那人重复了一遍,在用电脑记录着。查完我的左右脖颈,给我扔一团卫生纸,我把那黏糊糊的东西擦了擦,他又要查我的腹部,在我的肚子上又挤了些“润滑剂”,推了几下,似乎要收工,我忙说:“前列腺,”他才又往我的下腹部推了推,说:“前列腺肥大。”他并没说“钙化”,前十多年前在太原体检那里的大夫就说“钙化”,那时候都“钙化”了,都又过了这么多年,现在应该是“癌变”了吧?我把我的担忧告诉了大夫,这大夫讲:“你的担心也是存在的,癌变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人,除了头发、指甲,不会得癌,其它各器官都有可能癌变。”他又说,现在我的前列腺问题不大。
既然问题不大,我就放心了。我知道前列腺是怕冷,喜欢热。可我这冬泳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去查血压,要把一条胳膊伸进那个筒子里,我把棉袄脱到地下、再把棉坎肩脱掉,再脱掉那个八百块钱的毛衣……那屋里的另一个女人讲:“看,棉背心还穿两件!”“今天天气冷,是要多穿一些,不过你这也穿得太多了……”脱了一层还有一层,脱了一层还有一层,没完没了,像俄罗斯的“套娃”,这时候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我按住话头没有讲。她们也不让我讲,做“心电图”不能讲话,测“血压”也是不能讲话的,我看那“血压”的筒子里涨满了气,压迫着我的一条胳膊,“正常吗?”我问那大夫,她说:“再等等,”等停止,我看那电子显示屏上是60/130,她说有点不对,就又做了左臂,刚才是右臂,最后的结果是:60/126,她说这下正常啦。
这就好,正常了就好。我说起我的这“起搏器”就是因为心跳得慢,人家说装一个,我和老婆、孩子商量后,说,听人家大夫的吧,人家让装,咱就装一个,咱也不懂的,人家是专家!
装过后,我发现那东西真得作用不大,装不装都一样,反倒是我的行动受限,有一年时间我都不能游泳,跳舞更是断绝了!过去做庞鹤鸣的“中华智能功”到现在也不能练了。我有一种受骗、被欺辱的感觉!这不是过度医疗吗?而且装了这东西,它的“产业链”很长,(就像房子、车子一样)你要定期去做“起搏器”的检查,还要吃药。到八年以后,还要换新的。再过若干年还要更换“电池”,反正是不管是换“电池”,还是全部换新的,都要花上个十多万,直到你的死亡一切才能结束。
在太原,和我住在一个病房的老头,他的脉搏比我得都慢,但他不装起搏器,也活到了八十岁。这次他来,是放第四个支架,前三个支架是前五年放的,这次又难受了,放最后一个。
我说我冬泳,那个给我测血压的女人不懂,带我来的这女学生又提了一句“冬泳”,她才懂了,可她反对冬泳,说,要游,就到游泳馆。我本想让她夸我几句,我说我是朔州年龄最大,持续冬泳时间最长的人。没人夸我。我只能是自己鼓励自己坚持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不要游啦,对身体不好!”是那个大光头、好多年都不曾下水的家伙他对我讲。
“别游啦,冷哇哇的!”是那个常年在三泉湾放牛的老汉他对我说,“惯啦,我才对你说;别人我还不说呢!”
也有赞成的。“你,——又去那个地方?”他指指三泉湾那个方向,我点了一下头,他向我伸大拇指,为我点了赞。他是一个骑行爱好者。
“还在游呢?”
我说“是。”这个大个子刘他一见我在这条路上走,总是要问问,并向我竖大拇指;并用肯定的眼神盯着我。他是个舞蹈爱好者。
还有成天在这条路上徒步的小高,他问我:“你冬泳,游多长时间?”
我不加思索地说:“半小时!”自从学会了胡说八道,我就成天地乐乐呵呵,每天都活得很开心。可打那以后,发现他见面就不再问我话。现在要是还有人问我:“三泉湾的水有多深?”我会告诉他:“大概百八十米吧!”他要再问我:“你这冬泳,水温有多少度?”我会告诉他:“零下二十多度吧!”还有的人自作聪明地说:“上边冷,水下不冷!”我也懒得理他,要是他非要问我,我会告诉他:“就像在暖壶里游泳一般!”
我是一大早就坐七路车到市里人民医院,可进了医院里,空空的,只有一个保安在大厅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迎接患者。他说,体检在新楼。我就赶往那里,事实上人都过了这新楼,旧楼大概不用了?或者过些时候要拆掉?再盖新的?更高一些?更大一些?
说是朔州市又盖了“大医院”,是在开发区那里,说,到那里看病的人也不少。可我看这人民医院看病的人好像并不多,是场地大了?看人就少了?还是……?
不管怎么说,现在是来医院看病的人总比逛商店的人要多;药店要多于粮店;不,你看,满大街都是卖药的……现代社会人人都生活提高了,怎么反倒是吃药的人越来越多?我们都体育强国了,怎么医院越盖越多?越盖越大呢?
应该是把那些广大的农村人都赶到城市里,他们失去了土地,整天傻呆呆地坐到高楼上,啥也不干,又不接地气,长此以往,你想,他们能不生病吗?这叫:“城市化”,她们所得的病叫:“城市病”!
我就又想起我的那位专家一年要做几百、几千台手术!
“那不叫医生,那叫匠人!”北京阜外医院的一位专家对于这样的“功绩”嗤之以鼻。
我的体检,从头到脚都做了一遍。我就又想起那年那个坐在底楼的八十岁的老大夫,他说他是每半年就到北京做一次全身“扫描”——有什么毛病一“扫”便知!他都不相信自己的医院,要到北京去查。我不知他老人家现在还活着没?
那年我是带着我父亲来找他看病。他问我父亲吃鸡蛋吗?我父亲说天天吃两个。他又问吃蛋黄吗?父亲说吃。他说自己每天吃一颗鸡蛋,不吃蛋黄。
父亲说身体也需要胆固醇,而老大夫是坚决不吃蛋黄的。他说我父亲是得了“胆结石”,我父亲就跳起高来给他看,想着是把“结石”给“蹲”下去。他说我父亲身体好,表扬了我父亲,要知道,我父亲的年龄比他要大些。他又问道我父亲要报销吗?父亲说无所谓。他就摇着头找来一张处方纸,翻过来,在背面手颤抖着开了“药方”。我看那上边是一串儿电话号码,他告我,到了现代医院就打这个电话。哦,看来他是把我们给“卖了”,那他一定有“回扣”吧?
我们就打车到了现代医院,找到那个大夫,似乎是南方人?听口音。他让父亲躺在那张床上,他要为父亲“粉碎”那滞留在胆管里的石头。
上了手术床,开动机器,那机器鸣叫着发出尖锐而沉闷的声响,——看来这机器威力无比,任何巨石都轻松拿下。我想。
第二天一过,我父亲打来电话说还在尿血。我们就又去找那现代医院,那人说,看来粉碎得不够彻底,又做了第二次“粉碎”。
当父亲听了那个老大夫讲的,到北京去做五千块钱的,从头到脚的“扫描”,心里就放不下,一定到北京去看“扫描”。
而我呢?也想去北京,让他们给我也“扫扫”,五千块又算什么呢!从头到脚,查查有没有“癌”,只要没有“挨住”,其它的都是小事一桩!
前些日子我在网上看到,说是现在癌症有救了,只要打一针,一针需要一百八十万,就能好!
父亲到北京“扫”了一下,那大夫们就把他的一侧肾脏——输尿管——膀胱,都给摘除了!说,都长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我知道,那是一个“美丽的谎言”,父亲的癌扩散了……
我看到从北京看病回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过后用不了多久他们都走了……
我的母亲是这样,我的父亲也是这样,还有我那嗜酒如命的朋友……
时至中午,在人民医院的检查已全部结束。当我走出医院,漫天的飞雪扑面而来,我就又想起五年前在这里做体检,结束后是领到了一张餐券,就在后边的食堂里我是领了二十个馒头回家。那天也是降下了头场大雪;可今天,那馒头没有了,多出来的是“自选项”。10:50 2023/11/25